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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来自江西的乡土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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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岁的时候我被父亲带回江西老家,老家是在山沟子里,很偏僻,手机没有信号,好像也没通电,到镇上要坐摩托在盘山公路行驶3个多小时。

我到家后的没几天,母亲就来了,好像很生气,半天没待就走了,以后的三个月就再没消息了。我当时不能理解母亲是什么样的存在,只记得一条蓝绿色的素连衣裙。

母亲走后的当晚,我站在屋前,抬着头原地转圈,木屋前的小河在皎洁清澈的月光下发出刺眼的银光,头上的星星像漩涡一样,在我坐倒在地上后依旧转着。

以后的日子里我便像一只动物一样游荡在这个只有四五户人家的山沟子里,无处不在,无缝不钻。

山沟子里的夏天很湿热,我在山里不停地走,不停地走……

山上有一个小湖,周围的草比我高出不少。我抓着草不停的往下试探,拖鞋顺势随着淤泥滑进湖里了,越漂越远,我不敢下去拿,但没走两步,我就转身一跃而下,因为干硬的山路被太阳晒得枣红,没有鞋是不行的。

我不会游泳,也沉不下去,我越靠近拖鞋,拖鞋就离我越远。这是大自然对无知者最大的恶趣味。你越想得到它,它就越是遥不可及,像是木棍上的胡萝卜,猪跑的越快,萝卜越远。

终究还是做不到呢。

我是怎么上岸的,多年后我问我的父亲。

“当时的事我也不记得了。你每天都能自己找回家,我也没注意过。”

难到我被调包了?或者我早就像溺死的猪仔翻着白肚了,我问父亲当年有没有死婴,父亲不再作答。

屋前有一个小河,很长,长到没有尽头,很窄,我刚好可以横躺在中央,很深,可以盖住我的整个下半身。

如今已被杂草丛生,但仍能透过叶片看到它仍在流淌,它的流动证明着我的存在。

河水很清澈,平稳的流速,让人感觉时间静止了一样,如果你盯着它看上两秒,你会怀疑世界本身就是不动的。

我最爱河里的螃蟹,干净的想让人占为己有。但眼中的位置与水中不同,我判断不了。这时我就会求助父亲,他好像永远不会失手。

有时呢我会趴在水里随波逐流,不知道会冲到哪,不知道冲了多远。到了傍晚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再睁开眼,我就回到家里了,像是游戏失败回档一样,就像这个世界会在某处突然生成一个新物种一样,逃离了人的逻辑。

这条河也不总是快乐的。

一个充满雾气的清晨,我和父亲在河边刷牙,梅雨季的雨软绵绵的,像雾一样的雨。河里有一只小螃蟹,我便扑上去抓,河水的冲击让我没了重心,不出意外的跪进水里了。

父亲把我抱起来,但我充满了不安,我的衣服正面湿透了。

在这个雨水不停的季节,我应该是添麻烦了吧。

我被绑在竹竿上,我就像动物一样,没有思维,只是呆呆地被绑着,脑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像是我与自然融为一体了,一切都那么理所应当。

中午太阳出来了,明媚得让我不停地尝试睁眼,附在头发雨水顺着脸颊滑进眼里,明明闭上眼睛就不会痛苦了,可我却拼命地想要睁开……

长辈们在下面聊天,时不时拿竹条抽我两下,没有疼痛,没有委屈,也没有眼泪。似乎死亡跟这没什么两样,或者说没有意识的生命跟空气没什么不同。只是物质运动的一种形式。

到了挖竹笋的季节,父亲扛着锄头,我就跟在后头。父亲当时身上插着管子,面容苍黄,不停地流着汗,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走这么远的路的。

竹笋在我眼中跟树没两样,都是需要仰望才看得到头。大人一跳就上去的坎,我要扣着泥土才能上去。

回去的路父亲绕了一个路,路上就我们两个。

我走在前面,享受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路过一个泉眼,对我来说简直是个瀑布。我们坐在石头上歇脚,父亲指着伸出瀑布的一根枝条,枝条上挂着两个果子。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

“这是梅子。”

父亲拿起梅子伸进瀑布是涮涮,递给我。

“尝尝。”

“嘶~牙!牙!”

“哈哈,吃不吃了?”

我摇摇头。

父亲接过剩下的一颗塞进嘴里,苍黄的脸色逐渐清爽,汗水也风干了。

当我再睁开眼时,屋子暗黄暗黄的。即使没有窗户,也阻止不了阳光的进入。父亲把衣服扔过来,告诉我今天有好事,快点穿好到堂屋来。

我把衣服的图案正对着我,可是怎么穿都是反的,我开始抓狂。

“怎么搞的,这么慢?”

“衣服…反的…”

“你怎么这么笨?“父亲把衣服反过来给我穿上。

“为…什…”

不等我说完,父亲把我拽出来,让我好好坐着,就走了。

我坐得煎熬,但父亲让我坐着我也敢不动。

胸口像是火烧,正是停不下来的年纪,却像是被封印在凳子上。

度秒如年,不知过了多久,用我现在的推算可能有近半小时,父亲端着一个大瓷碗,把我带到屋里,把碗放在桌上,转身又走了。

我站到竹床上踮着脚,勉强看到了碗里的内容物。

是满满的一碗肥肉缀着几粒葱花,肉汤上浮着一层薄薄的肉油。

我对食物没有什么欲望。

“快吃吧。“父亲攥着筷子和勺子,端着碗,蹲在我面前。

“肥的,不要。“

“你这孩子,肥肉才是好东西呢,快张嘴,啊~“

日子就这样无忧无虑过着……

“迪,你妈再过两个星期来接你了,你要去上海读幼儿园,你要听你妈的话,记住了啊。”

“上海是什么?妈…爸你不来吗?”

“我就不去了。到了上海别惹你妈生气。”

去上海前的最后一个雨天,父亲坐在屋外的长椅上,我坐在父亲的腿上,雨水沿着屋檐打在长椅的扶手上,水花浸湿了我和父亲的衣襟,父亲看着雨雾中的山林,我搓着父亲的胡须。

“迪,喜欢江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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