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朵朵在旧书市场的角落发现那本笔记本时,梧桐叶正簌簌落在积灰的书架上。深黑色封皮泛着哑光,烫金字体 “生死簿” 三个字细若蚊足,指尖触上去竟有冰凉的金属质感。他本以为是猎奇爱好者的手作,直到当晚在台灯下无意识写下 “张建军,酒驾肇事,七日后肝癌死亡”—— 这个三天前撞了他母亲却因权势逃脱的富商,七天后真的在医院抢救无效,死因与笔记上的字迹分毫不差。
笔记本摊开在书桌中央,韩朵朵的指腹反复摩挲着泛黄的纸页。纸面上没有任何格线,却在他落笔时自动浮现出工整的宋体字,连标点符号都规整得如同印刷。他想起高中时被校园霸凌的日子,想起班主任收了好处后对施暴者的包庇,笔尖不受控制地划过纸面:“李昊,校园霸凌,三日内坠楼重伤”。第三天清晨,新闻推送里赫然跳出市一中学生坠楼的消息,伤者正是李昊,从教学楼三楼坠落,脊椎断裂,余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最初的恐惧很快被隐秘的快感取代。韩朵朵开始在深夜筛选目标,那些法律无法触及的恶人,那些藏在道德灰色地带的加害者,一个个名字被他郑重地写进笔记。欺诈老人养老金的理财经理,因受贿放走罪犯的警察,虐待儿童的幼儿园老师…… 他们的结局或病痛缠身,或意外身亡,全都悄无声息地发生,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一个普通的大二学生。
直到第七个名字 “获军锋” 出现。这个奸杀幼女的罪犯因证据不足被释放,韩朵朵在笔记上写下 “二十四小时后,心脏骤停”。可当晚,他收到一条陌生短信:“你在使用不属于你的力量。” 发件人地址显示为空白,韩朵朵猛地抬头看向窗外,路灯下的树影摇晃,仿佛有双眼睛正透过玻璃注视着他。
他试图销毁笔记本,将其扔进火堆时,纸张却丝毫未损,反而在火焰中浮现出新的字迹:“使用者一旦放弃,将承担所有被记录者的死因。” 韩朵朵浑身发冷,他想起张建军的肝癌,想起李昊的坠楼,那些痛苦若要转移到自己身上,光是想象就让他窒息。
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赵立伟的死亡现场,警方发现了一枚不属于死者的指纹,经比对,竟与韩朵朵三年前在校园霸凌案中留下的报案记录指纹完全一致。与此同时,学校里开始流传 “死亡笔记本” 的谣言,有人说看到韩朵朵深夜在图书馆写奇怪的东西,有人说他最近总是盯着新闻里的死亡事件发呆。
韩朵朵将笔记本锁进行李箱最底层,可每当他看到社会新闻里的恶行,指尖就会不受控制地发痒。他开始失眠,总觉得有脚步声跟在身后,课堂上偶尔抬头,会看到讲台上的老师突然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他,仿佛看穿了他的秘密。
那天晚上,他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透过猫眼,他看到两个穿警服的人站在门外,手里拿着搜查令。韩朵朵浑身颤抖,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逃不掉。行李箱被打开的瞬间,那本黑色笔记本掉在地上,封皮上的 “生死簿” 三个字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与贪婪。
当警察拿起笔记本翻看时,韩朵朵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他想起第一次写下名字时的正义凛然,想起后来的恐惧与挣扎,原来从他拿起笔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了自己曾经最痛恨的那种人 —— 用极端的方式审判他人,最终也将自己拖入了地狱。
笔记本被作为证物带走的那天,天空下起了小雨。韩朵朵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看着警车渐渐远去,突然觉得浑身轻松。他摸了摸口袋,里面还藏着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写着他自己的名字,死因那一栏,至今还是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