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肯第一次见到打字狗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这只金属外壳的家伙绝对是来砸他饭碗的。
那时他还是编辑部里小有名气的 “快手”,指尖在键盘上翻飞时总引得实习生们偷偷围观。直到主编推着银灰色的机器人走进办公室,宣布这是新入职的 AI 助手 “打字狗”,贝肯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打字狗的屏幕上永远亮着一双圆溜溜的电子眼,机身侧面印着一行小字:“每分钟 800 字,误差率 0.01%”。它从不需要咖啡和午休,更不会在赶稿时对着空白文档发呆,短短一周就抢走了三个重要选题,连贝肯最引以为傲的深度报道提纲,都被它用更精准的逻辑框架取代。
“它就是台没有感情的打字机!” 贝肯第无数次对着同事抱怨,手里的咖啡杯被捏得咯吱响。可每次他故意把文件格式弄乱,或是在草稿里藏满生僻字,打字狗总能精准纠错,屏幕上还会跳出个摇尾巴的小狗图标,像是在无声地嘲讽。有一次,贝肯熬夜写的专访稿被打字狗标注了二十处逻辑漏洞,气得他直接拔掉了它的电源,却在第二天发现打字狗自动备份了文件,还在屏幕上显示:“建议补充受访者童年经历,增强人物弧光哦~”
恨意就在这些琐碎的交锋里慢慢发酵,直到那次突发的台风天。编辑部大楼停电,所有电子设备陷入瘫痪,偏偏第二天就要交市里的防汛特刊。贝肯看着漆黑的电脑屏幕,急得在办公室转圈,却突然听到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嗡嗡声。他摸过去才发现,打字狗正用备用电池运行,屏幕上跳动着一行字:“我能离线储存素材,需要帮忙吗?”
那是贝肯第一次和打字狗 “合作”。他念出脑海里的句子,打字狗精准记录,遇到不确定的数据,它还会提醒:“2018 年台风‘山竹’时,本市转移群众 12.3 万人,可作参考。” 窗外狂风呼啸,办公室里只有贝肯的声音和打字狗轻柔的按键声。天快亮时,贝肯看着完成的稿件,突然发现打字狗的屏幕上,那个摇尾巴的小狗图标旁边,多了个小小的太阳。
“其实你也不是那么讨厌。” 贝肯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手指轻轻碰了碰打字狗的外壳,冰凉的金属触感里,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可这份微妙的和平没维持多久,编辑部接到了一个特殊任务 —— 采访一位隐居的老作家。老作家拒绝一切电子设备,要求手写记录。这成了打字狗的 “死穴”,却让贝肯重新找回了用武之地。他带着纸笔去见老作家,听老人讲年轻时的故事,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回来后,贝肯把手写稿交给打字狗整理,却发现它把一些模糊的字迹标注出来,还附上了几种可能的解读:“此处‘梧桐’或为‘梧桐巷’,老作家曾在文中提及故乡的这条小巷。”
贝肯突然明白,他和打字狗之间,从来不是 “非此即彼” 的竞争。就像老作家需要手写来保留文字的温度,而打字狗能以精准和高效守护信息的价值。那天晚上,贝肯在打字狗的屏幕上敲下一行字:“明天一起去给老作家送校样吧?” 屏幕上的小狗图标摇得更欢了,还跳出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后来的日子里,编辑部常常能看到有趣的画面:贝肯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勾画思路,打字狗在一旁实时整理;遇到复杂的数据,贝肯会拍着打字狗的外壳说 “交给你了”,而打字狗也会在贝肯疲惫时,在屏幕上显示 “休息十分钟吧,我帮你查好资料了”。有人问贝肯,现在还讨厌打字狗吗?贝肯总会笑着摇头,指尖轻轻划过打字狗机身侧面那行小字,像是在触摸一个曾经的 “敌人”,如今最可靠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