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帅第一次见到啊奥,是在冬至的雪夜里。他在旧书店整理积灰的古籍时,女孩突然推门进来,围巾上沾着的雪花落在《北欧神话》的封面上,瞬间化成一小滩水。“请问有《记忆图谱》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雪粒落在伞面。
小帅愣了愣,那是他爷爷留下的手稿,据说能记录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他从柜台下翻出泛黄的本子递给她,啊奥翻开第一页,突然红了眼 —— 上面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背景是漫天飞雪,右下角的签名是 “小帅 & 啊奥”。
“我们认识吗?” 小帅问。啊奥摇头,却把本子紧紧抱在怀里:“我不知道,但看到这个,心里好疼。”
那之后,他们成了雪夜里的常客。啊奥会带着热奶茶来找小帅,两人坐在书店的壁炉前,一页页翻着手稿。手稿里记录着他们的过去:高中时小帅在雪地里为啊奥堆了只兔子,大学时他们在图书馆共享一副耳机,工作后他们约定在冬至那天领证。可每当雪停,啊奥就会忘记前一天的事,第二天又会带着同样的疑问走进书店:“请问有《记忆图谱》吗?”
小帅后来才知道,啊奥患有 “雪季遗忘症”,每一场雪落下,都会擦掉她关于爱人的记忆。而他们的相遇,本是一场意外 —— 三年前的冬至,啊奥为了救过马路的小帅,被卡车撞倒,醒来后就得了这个病。小帅抱着昏迷的她在雪地里哭了整夜,爷爷说,只有《记忆图谱》能暂时留住她的记忆,可每用一次,小帅的记忆就会减少一分。
为了让啊奥想起自己,小帅每天都在手稿上补充新的细节:今天她喝奶茶时加了双倍珍珠,今天她在壁炉前打了个喷嚏,今天她笑着说雪落在头发上像撒了糖。可他自己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有时会忘记啊奥喜欢的奶茶甜度,有时会想不起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点。
有天雪下得特别大,啊奥拿着手稿坐在壁炉前,突然说:“小帅,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她指着手稿上的兔子,“你当时堆的兔子,耳朵歪了一只,我还笑了你好久。” 小帅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他想抱住啊奥,却发现自己连她的名字都快记不清了。
那天晚上,啊奥在书店待到雪停。临走前,她把《记忆图谱》还给小帅:“谢谢你,这个本子很好看。” 小帅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雪夜里,手里的手稿突然变得很重 —— 最后一页,啊奥补画了两个分开的小人,旁边写着:“如果忘记我能让你好好生活,那我愿意永远忘记。”
第二天,雪停了。小帅坐在书店里,看着柜台上的《记忆图谱》,却想不起这本本子的主人是谁。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窗外的雪开始融化,阳光照在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后来有人问小帅,为什么总在冬至那天守着书店。他摇摇头,说不知道,只是觉得,好像有个人,会在雪夜里带着热奶茶来找他,问他要一本很重要的本子。可他想不起来那个人的名字,也想不起来,他们之间,曾有过一整本关于雪的故事。
每片雪花落下时,啊奥都在努力记住小帅的样子;每片雪花融化时,小帅都在慢慢忘记啊奥的存在。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在雪季短暂相交,雪停后又各自延伸,再也没有交集。而那本《记忆图谱》,成了他们唯一的羁绊,却再也没人能读懂上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