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派出所的赖账和课桌上的红叉

正式鉴定报告下来那天，我特意请了半天假，拉着老周往派出所跑。报告上 “倾向认为检材签名与样本签名非同一人书写” 那行字，我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 这下刘光头总没话说了吧？

结果到了派出所，刚把报告递给李警官，就听见走廊里传来刘光头的大嗓门：“我凭什么给钱？那鉴定报告说不定是你们串通好伪造的！我要重新鉴定！”

我和老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 这老狐狸果然要耍赖。

刘光头一进办公室，就指着报告上的字，唾沫星子乱飞：“你看这写的‘倾向认为’，又不是百分百确定！我不服！我要找省里的鉴定所重新做！”

李警官皱着眉，把报告推到他面前：“刘某某，区司法鉴定所是正规机构，报告有法律效力。你要重新鉴定可以，但得先交鉴定费，而且结果要是一样，你还得承担老周他们的误工费 —— 你想好了？”

刘光头的脸瞬间僵了，嘴里嘟囔着：“不就是几个臭农民工的工资吗，至于这么较真……”

“怎么不至于？” 我忍不住开口，声音都有点抖 —— 不是怕，是气的，“那是周叔他们冒着高温，扛着钢筋赚的血汗钱！你欠了半年，现在证据确凿，还想赖？”

刘光头瞪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李警官的脸色，终于软了下来，却还是耍小聪明：“行，我给钱，但我最近资金周转不开，得等半个月，半个月后我肯定把钱给老周。”

老周赶紧点头：“半个月就半个月，只要能拿到钱就行。”

我心里不踏实，却也没辙 —— 总不能真把刘光头绑起来要钱。李警官让刘光头写了个欠条，按了手印，才算把这事暂时敲定。走出派出所，老周一个劲地跟我说谢谢，还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个晒干的花生：“小陈，这是我老家种的，你拿着尝尝，别嫌弃。”

我接过布包，花生壳硬邦邦的，却暖得硌手。“周叔，谢啥，这是我该做的。” 我把花生塞进口袋，“半个月后我陪你一起来拿钱，免得他又耍花样。”

老周点点头，笑着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没那么轻松 —— 刘光头那德性，我总觉得他不会这么痛快给钱。

下午回学校，刚进教室就被高数老师叫住了：“陈野，你这三次作业都没交，上次小测也不及格，再这样下去，这门课要挂科了。”

我愣在原地，手里攥着书包带，脸一下子就红了 —— 最近光顾着帮老周讨薪，又打外卖兼职，高数课落了好几节，作业更是没时间写。“老师，我…… 我会补上的，下次小测肯定及格。”

“你最好说到做到。” 老师看了我一眼，“这门课挂了，会影响你评优，也影响毕业，自己上心点。”

回到座位，看着课桌上摊开的高数课本，满页的公式像天书一样，我心里又急又慌。掏出手机想搜搜学习资料，却弹出外卖平台的消息：“您今日有 3 单超时，扣款 50 元。”

我盯着那行字，狠狠骂了句 “操”—— 昨天雨大，最后一单送晚了，没想到扣这么多。这个月房租还没交，高数作业堆了一堆，刘光头的钱还没到手，一堆破事压得我喘不过气。

放学的时候，林晓在教学楼门口等我，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我妈给我寄了点排骨，我炖了汤，给你带了点。”

我接过保温桶，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到心里，鼻子有点酸。“晓晓，我高数可能要挂科了，作业也没交。” 我低着头，声音有点闷。

“没事，我帮你补啊。” 林晓拉着我的手，往图书馆走，“我高数学得还行，晚上咱们一起写作业，不会的我教你。”

图书馆里很安静，林晓把她的笔记摊开，一页一页给我讲题。她的字很工整，重点公式都用红笔标出来了，旁边还写着 “这个公式要记牢，上次小测考了”。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的烦躁慢慢散了 —— 好像再难的事，只要有她陪着，就没那么可怕了。

“对了，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县医院有个实习名额，问我要不要去。” 林晓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小，“但我想在北京找实习，毕竟以后想留在这里。”

“你想留北京，咱们就一起找。” 我看着她，“要是县医院那边方便，也可以先看看，多个选择总是好的。”

林晓点点头，笑了笑：“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了，老周的钱，刘光头真会给吗？”

“不好说。” 我叹了口气，“那老狐狸鬼得很，半个月后咱们一起去，盯着他给钱。”

从图书馆出来，已经快十点了。胡同里的路灯坏了几盏，黑漆漆的，林晓紧紧抓着我的胳膊。路过小卖部的时候，她非要给我买根冰棍：“奖励你今天认真听课，虽然你刚才走神了三次。”

我接过冰棍，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凉到了心里。“下次不会走神了。” 我笑着说。

回到出租屋，我把保温桶里的排骨汤热了热，就着馒头吃了 —— 这是我这个月吃得最香的一顿饭。收拾完，我坐在桌前，摊开高数作业，照着林晓的笔记，一道题一道题地写。虽然还是有很多不会的，但我没像之前那样烦躁 —— 我知道，只要我慢慢学，总能跟上的。

半夜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是老周发来的消息：“小陈，刘光头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半个月后只能先给一半工资，剩下的下个月给，你说咋办？”

我看着消息，心里的火又上来了 —— 这老狐狸果然又耍花样！我回复：“周叔，别答应他，半个月后咱们一起去派出所，让他一次性给清，有派出所盯着，他不敢不给！”

发完消息，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写作业。窗外的月亮很亮，照在桌前的课本上，我突然觉得，这些困难就像高数题一样，虽然难，但只要我不放弃，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毕竟，我走的这条路，从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但我早就习惯了 —— 越是难走，我越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