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鉴定所的拖延和中介的坑

笔迹鉴定的事，还是卡壳了。

周三早上，我特意翘了两节课去区司法鉴定所，刚到门口就被接待员拦了：“陈同学是吧？刘某某那边说没时间，拒绝配合采集笔迹样本，这鉴定没法做啊。”

我手里攥着公交卡，指节都捏白了：“他凭什么不配合？这是派出所让做的，他不配合不算数吧？”

“话是这么说，但鉴定得要双方样本对比才行啊，他不来，我们总不能绑着他来。” 接待员摊摊手，语气里满是无奈，“要不你再跟派出所说说，让他们出面催催？”

我咬着后槽牙，没再多说 —— 催？派出所上次能立案就够给面子了，再让他们去催刘光头这种 “熟人”，还不知道要等多久。走出鉴定所，冷风一吹，我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汗，心里那股火又上来了：这老狐狸是真能拖，明知道老周他们等着钱救命，故意耗着，想把我们耗垮。

我掏出手机想给王老师打电话，却先看到了林晓的消息：“我妈来了，在火车站，我有点慌。”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回：“别慌，我陪你去接。”

打车到火车站的时候，林晓正站在出站口，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眼睛红红的。没等我开口，就看见一个穿藏青色外套的阿姨走过来，手里拎着两个大布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却一脸严肃 —— 不用问，肯定是林晓妈妈。

“妈。” 林晓小声喊了一句。

阿姨没理她，先上下打量了我一圈，眼神里带着审视：“你就是陈野？”

“阿姨好。” 我赶紧打招呼，手都有点僵。

“嗯。” 阿姨应了一声，把布包往林晓手里一塞，“跟我走，找个地方说话。”

我们找了个路边的面馆，阿姨点了三碗面，却没动筷子，先开了口：“晓晓，跟我回县城，我已经托人给你在县医院找好工作了，下个月就能上班。”

林晓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声音有点抖：“妈，我不想回去，我想在北京读大学，以后当护士……”

“当护士？在北京当护士有什么好的？租房贵，工作累，还没人照顾你！” 阿姨打断她，声音提高了不少，“你爸昨天又犯了哮喘，躺在床上还念叨你，你就这么狠心？”

“我不是狠心……” 林晓的眼泪掉了下来，“我毕业以后可以赚钱，把你们接来北京……”

“接来北京？你拿什么接？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房租都不够！” 阿姨的语气软了点，却更伤人，“妈是为你好，女孩子家，稳定最重要，别在外面瞎折腾。”

我看着林晓掉眼泪，心里疼得慌，想替她说话，又怕惹阿姨不高兴，只能闷着头吃面，面条都没味道了。

“阿姨，晓晓她很努力，上次还拿了奖学金，她在北京能学好的，以后肯定能找到好工作。” 我还是没忍住，小声说了一句。

阿姨瞥了我一眼：“小伙子，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你跟晓晓不一样，你是男孩子，能扛。她一个女孩子，在北京受了委屈都没人说。再说了，你家里条件也不好吧？你们俩在北京，互相帮不上什么，反而都得吃苦。”

这话像根针，扎得我脸发烫。我知道阿姨说的是实话 —— 我现在每个月靠打两份工赚生活费，有时候连饭都舍不得吃，确实帮不了林晓什么。

林晓擦了擦眼泪，突然抬头：“妈，我不回去，我想坚持我的梦想。”

阿姨愣了一下，随即气哭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不管，你必须跟我回去！”

那天中午，母女俩吵得不可开交，最后阿姨气得饭都没吃，说要在附近找个旅馆住，明天再劝林晓。林晓送她去旅馆的时候，我站在路边，心里堵得慌 —— 我想帮她，却连一句硬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我知道，阿姨的担心不是没道理。

晚上，我躺在出租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林晓的事让我着急，老周的鉴定拖得我上火，更要命的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快花完了，之前打零工的餐馆最近生意不好，把我辞了。

我打开手机，翻兼职群，突然看到一条消息：“日结兼职，仓库分拣，一天 300，包饭，不用经验。”

300 块一天？比我之前干的活多了一倍。我心里一动，赶紧加了联系人的微信，对方让我明天早上去一个写字楼面试，还说要交 200 块押金，说是工服费，干满一周就退。

我有点犹豫 —— 以前打零工从来不用交押金，但 300 块一天的诱惑太大了，我想着赶紧赚点钱，既能补贴生活费，说不定还能帮林晓买点东西，让她别那么为难。

第二天一早，我揣着 200 块现金，去了那个写字楼。办公室在 15 楼，很小，就两张桌子，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接待我，没问几句就说：“你合格了，先交 200 块押金，我给你开个条，明天就能去仓库上班。”

我把钱递给他，拿到一张皱巴巴的收据，心里还挺高兴，想着终于能赚点钱了。

可第二天我按他给的地址找过去，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仓库，就是个废弃的厂房，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有。我赶紧给那个男人打电话，却提示 “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我站在冷风里，手里攥着那张收据，才反应过来 —— 我被骗了。

200 块，是我三天的饭钱，是我熬夜分拣包裹赚来的辛苦钱。我气得想摔手机，又舍不得 —— 这手机是我二手市场淘来的，坏了没钱修。

我蹲在厂房门口，看着来往的卡车，心里又委屈又愤怒。妈的，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专挑我们这种急着找工作的学生骗！我想报警，又怕警察说我证据不足，连立案都立不了 —— 就一张破收据，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老周打来的：“小陈，派出所给我打电话了，说刘光头同意下周一去做笔迹鉴定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心里的委屈少了点。老周的声音里满是激动，我赶紧说：“太好了周叔，下周一我陪你去。”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里的收据，又想起林晓昨天掉眼泪的样子，突然觉得，这点挫折不算什么。被骗了 200 块，大不了再找个兼职，多干几天；林晓的妈妈虽然反对，但总有办法说服；刘光头再能拖，也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我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往公交站走。风还是冷，但我心里的火又燃起来了 —— 这条路是难走，有坑，有坎，但只要我不回头，总能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