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碎道心
昆仑墟顶,诛仙台畔,天地间的气流被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撕裂。
沈清辞悬浮于半空,玄色魔袍猎猎作响,暗紫色魔纹爬满整张脸颊,双眼赤红如血,周身翻滚的魔气凝聚成万千黑羽,遮天蔽日。他手中的玄渊剑早已被魔气浸染,剑身漆黑如墨,剑刃泛着森寒的幽光,与当年那柄映着昆仑雪的仙剑判若两物。
凌虚真人立于诛仙台中央,白衣胜雪,却已染上风霜与血迹。太阿剑在他手中熠熠生辉,金色仙光如流水般缠绕剑身,与沈清辞的魔气碰撞出滋滋作响的火花。他望着眼前彻底成魔的徒弟,道心震颤,却依旧保持着最后的清明。
“清辞,这是最后一次劝你。” 凌虚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弃魔归正,为师愿以毕生道基为引,助你驱散魔气。”
沈清辞低笑出声,笑声桀桀,魔气随之一波波暴涨:“弃魔归正?师父,你还在自欺欺人。当年你废我仙籍、逐我下山时,怎么没想过给我一条回头路?这魔气,是我活下去的依仗,是我报仇的力量!”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玄渊剑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刺凌虚。魔气所过之处,空气被灼烧出焦糊的气味,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
凌虚眼神一凛,太阿剑横挡胸前,金色仙光骤然爆发,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铛” 的一声巨响,金黑两色光芒碰撞,气浪将周围的岩石震得粉碎,罡风卷着碎石漫天飞舞。
“师父,你我师徒一场,今日便做个了断!” 沈清辞怒吼一声,身影一闪,已出现在凌虚身后,玄渊剑反手劈下。魔刃划破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直指凌虚后心。
凌虚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太阿剑顺势回身横扫。剑身擦过沈清辞的魔袍,削下一片黑色布料,带起一缕魔气。他不愿伤及徒弟,每一剑都留了三分力道,可沈清辞的攻击却招招致命,毫无顾忌。
“你为何不肯还手?”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是觉得我成了魔,便不配做你的对手?还是在可怜我?”
他猛地催动全身魔气,玄渊剑变大数倍,剑身上浮现出狰狞的魔纹,朝着凌虚狠狠劈下。“我不需要你的可怜!这世道负了我,你也负了我!今日,我便毁了这昆仑,毁了你坚守的正道!”
凌虚被迫全力迎战,太阿剑光芒大盛,与玄渊剑再次碰撞。这一次,金色仙光与黑色魔气僵持不下,两人都被震得后退数步,嘴角同时溢出鲜血。
“清辞,你醒醒!” 凌虚抹去嘴角的血迹,声音带着痛惜,“当年之事,为师确有苦衷。那些污蔑你的人,为师早已查明真相,正要为你洗刷冤屈,你为何不等一等?”
“真相?” 沈清辞嗤笑,“真相能换回我被魔气侵蚀的日夜?能换回我失去的一切?” 他再次冲向凌虚,魔气凝聚成数道黑色锁链,朝着凌虚缠绕而去,“我要的不是真相,是复仇!是让所有伤害过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凌虚挥剑斩断锁链,却见更多的锁链从魔气中涌出。他知道,今日之战,已无法善了。沈清辞的魔心已固,若不将他制服,三界必将遭殃。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决绝。太阿剑高高举起,周身仙光汇聚,形成一道巨大的剑影。“清辞,得罪了。”
“来得好!”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也催动全身魔气,玄渊剑化作一道黑色巨刃,与凌虚的仙剑对峙。
金黑两道巨大的剑影在诛仙台上空碰撞,天地仿佛都为之震颤。强光过后,罡风渐歇,两道身影同时坠落。
凌虚摔在地上,白衣染满鲜血,太阿剑插在身旁,剑身光芒黯淡。沈清辞也踉跄着站稳,魔袍破碎,嘴角鲜血直流,脸颊上的魔纹忽明忽暗,显然也受了重伤。
“师父,你终究还是对我下了狠手。” 沈清辞低声说,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凌虚撑着地面,缓缓站起,他望着沈清辞,眼中满是痛惜:“清辞,为师从未想过伤害你。可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已危及三界。若你执意如此,为师只能……”
话未说完,沈清辞突然猛地冲向凌虚,玄渊剑直指他的心脏。凌虚下意识地侧身,玄渊剑擦着他的肩膀刺入,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太阿剑也刺入了沈清辞的胸膛。
两人僵持着,剑刃都深深插入对方体内。沈清辞低头看着胸前的太阿剑,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闪过一丝清明。他望着凌虚,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咳出一口黑血。
“师父……” 他的声音微弱,“若有来生……”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便软软倒下,玄渊剑从手中滑落,插进地面。脸颊上的魔纹渐渐褪去,恢复了几分当年的模样,只是那双曾经澄澈的眼眸,永远地闭上了。
凌虚抱着沈清辞的身体,缓缓跪倒在地,太阿剑掉落在一旁。他望着徒弟毫无生气的脸庞,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滴落在沈清辞的脸颊上。
“清辞,为师…… 错了。”
诛仙台畔,罡风依旧,只是那遮天蔽日的魔气渐渐消散。白衣师父抱着黑衣徒弟,在天地间形成一道悲凉的剪影。这场师徒大战,终究没有赢家,只留下破碎的道心,和一段无法挽回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