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频繁出现在安格的病房，他对我始终冷淡，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冷言冷语。但我发现，这个看似叛逆的少年，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会故意拔掉输液管跑到天台，却只是坐在那里看云；他会跟护士顶嘴，转头却悄悄把自己的水果分给走廊里哭闹的小病友；深夜查房时，我常看到他对着月光发呆，手指轻轻抚摸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

有一次我撞见他对着手机小声嘀咕：“这次真的能成吗？” 声音里满是不确定。那一刻我才懂，他所有的尖锐，不过是害怕希望再次落空的伪装。

终于，医院敲定了手术日期。我拿着通知单兴冲冲冲进病房时，安格正坐在床上折纸鹤。阳光落在他柔软的发顶，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抬头看我的时候，眼里有我从未见过的柔软。

“真的要手术了？” 他声音轻轻的。

我用力点头。他低下头继续折纸，嘴角却悄悄向上弯了弯。那天他难得没跟我抬杠，还主动问了我手术前后要注意的事项。我看着他认真记笔记的样子，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期待，期待这个像精灵一样的少年能真正获得新生。

可这份期待，在手术前三天彻底破碎了。捐赠者突然毁约，理由是害怕手术风险。

我硬着头皮走进病房，安格还在折纸鹤。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画面安静得让人心慌。“安格，手术…… 要推迟了。”

他手里的纸鹤突然掉在地上。他没有捡，也没有抬头，只是静静地坐着。过了半晌，他才淡淡地说：“我就知道。”

那天他没有闹，没有发脾气，只是蜷缩在床上，背对着我。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着，那无声的难过，比任何激烈的控诉都更让我心疼。我站在病房门口，手足无措，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