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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来 第641章 朱敛有拳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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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钱到了红烛镇,还有些奇怪,这小米粒竟敢没露面,光顾着在山上嗑瓜子,把良心都磕没啦?到了落魄山,一定要带周米粒去祖师堂罚站,罚站完毕,再帮暖树洒扫庭院。

只是很快裴钱就发现不对劲,远处有街巷闹哄哄的,议论纷纷,裴钱耳朵尖,飞奔过去,一听,便攥紧了手中行山杖。

仍是拗着性子,没有立即动身赶路,多听了片刻,她这才脚尖一点,掠上了屋脊,举目张望,最后循着路人所说的大致路线,蜻蜓点水,跨越屋脊,转瞬即逝。

红烛镇边缘地带,有一座月牙状河湾,漂着一种脂粉气冲天的精致画舫,住着些身世可怜的船家女。

裴钱约莫四五次踩在画舫之上,每一条画舫都是稳稳下坠些许,便骤然抬升,船身倒也不至于太过摇晃。

裴钱过了河湾,继续往前,瞧见了一个黑衣小姑娘,离开了水边,一个人往山上走。

这一路,她也顾不得会不会引来某些修道之人、或是那山精水怪的视线。

总要先见着了小米粒才能放心。

一个没心没肺的黑衣小姑娘,晃晃悠悠,哼着小曲儿,走在山林里边。

裴钱轻轻落在了一棵树枝上,并没有立即现身,环顾四周,皱了皱眉头,假装不知,大致掂量了一番,应该问题不大,毕竟隐匿在八十丈外的那头小精怪,修为道行,比那好心水神差得有点远。裴钱原本又着急又恼火,结果瞧见了那个东逛逛西晃晃的小米粒,还有那闲情逸致随手抓一把翠绿叶子往嘴里塞,嚼那叶子之前,先看看四周,没人,那就是一大口。

裴钱当下着急是不着急了,却更加恼火。

听先前那些人议论,事情真不算小,按照路人的说法,是米粒一个人在红烛镇附近一带,瞎逛了很久,然后今天趴在一条江畔不知道做些什么,给那玉液江水神娘娘的水府巡狩精怪给瞧见了,当做了一头不在谱牒之列的水泽小精怪,便想要招徕一番,去那玉液江当差,周米粒没答应,一来二去,就起了冲突,水神府那边好像便扯了些大骊山水律例,乱七八糟的,把小米粒吓得不轻,反正最后就挨了顿揍。

裴钱知道更多些缘由,按照山君魏檗的说法,小米粒是北俱芦洲哑巴湖出身,根脚终究是属于别洲水精身份,与这大骊三江水性其实略有相冲,好在如今得了落魄山供奉身份,影响几无,多逛逛,沾沾各方水气,也就入乡随俗,双方水性是可以融洽的。所以裴钱才会有事没事就带着小米粒,离开落魄山,来到红烛镇棋墩山那边玩耍,却也不太过靠近三江水畔,总觉得慢慢来,次数多些,以后便是米粒一个人来冲澹、绣花、玉液三江水边,也无妨了。

裴钱颠了颠背后小竹箱,叹了口气,喊了声周米粒。

黑衣小姑娘转过头,瞧见了飘落在地的裴钱,笑得合不拢嘴,挠了挠脸颊,然后微微侧过身,尽量以那张没红肿的脸颊对着裴钱。

裴钱何等眼力,一下子瞧着周米粒脸颊另外那边的淤青,好嘛,回家走路这么慢,乱嚼树叶,敢情就是为了不泄露自己在这边挨了揍?

裴钱没说话。

周米粒眨了眨眼睛。

这位小姑娘一手紧攥着,开始一手挠头。

疏淡微黄的两条小眉毛,小姑娘都不敢使劲皱起来,怕裴钱觉得自己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在北俱芦洲一起游山玩水的时候,那人曾经说过,小时候的每一个小忧愁,都是一颗小米粒儿,老了以后想来,就有一大碗,老大一碗!

裴钱问道:“咋回事。”

周米粒想了想,“我贪玩,去了江边,把脑袋钻水里去,瞅瞅有没有鱼虾,过过眼瘾,不敢吃了解馋的。然后遇见了玉液江水神府好大一个官儿,我解释了好久,才相信了我住在槐黄县小镇上边,我可没说落魄山,跟没讲泥瓶巷,随便糊弄了个别处的小巷名字,养了那些鸡啊鸭啊,我门儿清,那大官儿便信了我,放我回家嘞……”

裴钱怒道:“周米粒!都这么给人欺负了,干嘛不报上我师父的名号?!你的家是落魄山,你是落魄山的右护法!”

黑衣小姑娘怯生生道:“怕给他惹麻烦,又不是多大事,米粒米粒小的。”

如今裴钱个儿又高了些,她便觉得又矮了些。

周米粒摊开手,是仅剩的一把瓜子,先前带了一大袋子的,就剩下这么点儿了,小姑娘轻声道:“裴钱,回家不,咱们可以边嗑瓜子边赶路。”

裴钱一瞪眼。

周米粒皱着脸,这下子是真要哭了。

裴钱离开家乡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结果一见面就凶自己,这个才让小姑娘觉得真正委屈。

她把棋墩山、红烛镇逛了那么多遍,就为了等裴钱回家,能够先见着自己,还有瓜子可以磕。

裴钱揉了揉小米粒的脑袋,柔声道:“莫哭莫哭。”

然后裴钱让周米粒把事情经过,说得详细些。

根本不记事的黑衣小姑娘,好不容易才掰扯清楚。

裴钱然后说道:“周米粒,听令。”

周米粒立即挺起胸膛,踮起脚跟。

裴钱大手一挥:“随我去玉液江,讨回公道!”

周米粒愣了愣,小声道:“赔钱,要不就算了吧?”

裴钱瞪眼道:“算?怎么算?我裴钱的师弟,能让人白打了?”

周米粒缩了缩脖子,不敢言语。

裴钱牵着周米粒的手,往玉液江那边走去,路上,裴钱摸出了一枚竹简,注入灵气,刻下几行字,随手一抛,竹简便朝着落魄山方向飞去。

到了玉液江畔,裴钱一眼就看到了那几个巡狩精怪,还有一个身着蟒袍的神宦,正站在水边,指点江山似的说着什么。

裴钱将周米粒护在身后,冷声道:“就是你们,打了我落魄山的人?”

那神宦瞥了眼裴钱,不屑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也敢在玉液江撒野?”

裴钱二话不说,抄起行山杖就冲了上去,那神宦没想到这丫头说打就打,仓促间祭出一件水府法宝,却被裴钱一杖砸飞。

几个巡狩精怪见状,纷纷扑了上来,裴钱如今的修为,早已不是吴下阿蒙,几招下来,就将那些精怪打得哭爹喊娘。

那神宦又惊又怒,厉声道:“大胆!竟敢在玉液江动手,就不怕水神娘娘降罪吗?”

裴钱冷笑道:“水神娘娘?我倒要看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就在这时,水面波涛汹涌,一位宫装女子从水中缓缓走出,容貌雍容,气息威严,正是玉液江水神娘娘。

她扫了眼地上的精怪和神宦,沉声道:“放肆!竟敢在我玉液江闹事,当真是活腻了不成?”

裴钱道:“是你的人先动的手,打了我落魄山的周米粒,我只是来讨个公道。”

水神娘娘皱眉道:“不过是个小小水精,也敢在我玉液江窥探,挨顿打也是活该。”

裴钱怒道:“我落魄山的人,就算是个小水精,也轮不到你们来打!今天要么让打人的人出来赔罪,要么,我就拆了你这水神府!”

水神娘娘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今日便让你知道,我玉液江的厉害!”

说罢,水神娘娘抬手一挥,一道水龙朝着裴钱扑来。

裴钱手持行山杖,迎了上去,与水龙缠斗在一起。

周米粒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喊道:“赔钱,小心!”

裴钱与水神娘娘交手数合,渐渐落入下风,毕竟水神娘娘是正神,修为远在裴钱之上。

就在水神娘娘准备下杀手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水神娘娘,欺负一个小姑娘,未免有失身份吧?”

只见一道身影从远处飘来,正是朱敛。

水神娘娘见到朱敛,脸色微变,道:“朱敛?你不在落魄山待着,跑来我玉液江做什么?”

朱敛笑道:“我家小少爷的弟子受了欺负,我这个做管事的,自然要来讨个说法。”

水神娘娘冷声道:“这是我玉液江的事,与你落魄山无关。”

朱敛摇了摇头,道:“我落魄山的人,在哪都与我落魄山有关。今日,我朱敛有拳要问,问你玉液江水神府,为何要对我落魄山的人动手?”

水神娘娘道:“那小水精在我玉液江窥探,本就该罚,何来动手一说?”

朱敛笑道:“窥探?不过是个小姑娘好奇,看看江里的鱼虾,也算窥探?水神娘娘,你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水神娘娘语塞,随即怒道:“我玉液江的规矩,由不得你来说三道四!”

朱敛脸色一沉,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用拳头,来问问你这规矩!”

说罢,朱敛身形一闪,朝着水神娘娘冲了过去,一拳打出,拳风呼啸。

水神娘娘不敢怠慢,连忙祭出法宝抵挡,却被朱敛这一拳打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鲜血。

朱敛步步紧逼,道:“我落魄山的人,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今日要么赔罪,要么,我便拆了你这水神府,让你这水神娘娘,变成阶下囚!”

水神娘娘又惊又怒,她没想到朱敛的实力竟然如此强悍,自己在他手中,竟连一招都接不住。

就在这时,水神府的一众神宦和精怪纷纷围了上来,将朱敛和裴钱团团围住。

朱敛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们,也想拦我?”

说罢,朱敛再次出拳,拳影纷飞,那些神宦和精怪根本不堪一击,纷纷倒地。

水神娘娘见状,知道今日不敌,连忙道:“朱敛,此事是我不对,我愿意赔罪,还望你高抬贵手。”

朱敛道:“赔罪?可以。让那动手打周米粒的人,自己断一条手臂,此事便作罢。”

水神娘娘面露难色,道:“这……”

朱敛脸色一沉,道:“怎么?不愿意?那我便亲自动手,帮他断了这条手臂!”

说罢,朱敛便要动手。

那动手打周米粒的神宦吓得面无人色,连忙跪倒在地,道:“我错了,我愿意赔罪,还望朱先生饶命!”

说罢,那神宦竟真的抽出一把刀,朝着自己的手臂砍去。

朱敛冷哼一声,道:“算你识相。”

水神娘娘松了口气,道:“朱先生,此事就此了结,如何?”

朱敛道:“可以。但我警告你,日后若是再敢对我落魄山的人动手,我便拆了你这玉液江的水神府,让你神位不保!”

水神娘娘连忙点头道:“不敢,不敢。”

朱敛这才转身,对裴钱和周米粒道:“走,回山。”

裴钱点了点头,牵着周米粒的手,跟在朱敛身后,朝着落魄山的方向走去。

周米粒小声道:“朱爷爷,谢谢你。”

朱敛笑道:“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裴钱看着朱敛的背影,心中暗道:“有朱爷爷在,真好。”

玉液江畔,水神娘娘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知道,今日之事,绝不会就此罢休。

刘灞桥低下头,小声呢喃道:“我喜欢你啊,找了你很多年。”

书肆女掌柜何颊,或者说正阳山苏稼,站起身,说道:“刘公子,算我求你,留给我最后一点清净地方,行不行?在此安家立业,我耗尽了最后一点积蓄,并不容易,刘公子,我与你不一样的,以前是如此,如今更是。何况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刘公子,你扪心自问,你我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

刘灞桥抬起头,惨然笑道:“以前不曾说过话,都是今天才说的。”

苏稼缓了缓语气:“刘公子,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喜欢,对不对?”

刘灞桥点点头。

苏稼哭笑不得:“刘公子喜欢苏稼,是风雷园的天才剑修刘灞桥,苏稼便要对你感恩戴德吗?”

刘灞桥摇摇头:“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你不喜欢我,才是对的。”

最后刘灞桥还是没有跨过门槛一步,只是问道:“我能不能在门槛这边坐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苏稼无可奈何。

那个刘灞桥,还真就坐在门槛上了。等到余晖将街上的人影拉得越来越长,刘灞桥终于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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