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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舍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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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食堂建立在距离他们招待所不远的地方。

和招待所不同的是,这食堂看上去……怪怪的。

一般来讲,食堂都是一个大厅,大家坐在里面一起吃饭。

可祈雨村的食堂却是分了上下三层,还有不少专门提供给用餐者的小房间。

打饭的时候,宁秋水对着那名掌勺的阿姨问道:

“阿姨,你们这里的食堂都是这样的小间吗?”

那名打饭的阿姨似乎没有想到宁秋水会问她这个问题,她愣住了许久,眼神深处闪过了一抹慌乱,才嗯啊支吾道:

“对……对。”

“以前也是大食堂嘛……后来有些来旅游的客人不喜欢,旅游业又是村子里重要的……那个来源,所以我们就改成了这样的小间。”

宁秋水闻言,目光微凝。

“那个来源?哪个来源?”

打饭的阿姨似乎被宁秋水的犀利眼神看得有些慌乱,她将目光移开,说道:

“就是……经济。”

“好像是叫经济吧……哎呀,阿姨我只是一个做饭的,也不懂这些!”

“这方面的问题,您还是问问相关的负责人吧。”

宁秋水微微颔首,笑道:

“谢谢。”

他端着饭来到了一楼靠左的小隔间。

白潇潇和刘承峰正在聊着什么。

见到了宁秋水进来,刘承峰急忙问道:

“小哥,你昨晚听到了窗外有呼救声吗?”

宁秋水放下了餐碟。

“听到了。”

“就是外面死的那个男人在呼救。”

“他先是从树林中跑出来,然后疯狂抓挠脖子,最后……扯下了自己的头。”

听着宁秋水平静的描述,刘承峰却觉得后背发冷。

“他,他自己……扯下了自己的头?!”

“这怎么可能?”

夹菜的白潇潇淡淡道:

“血门背后的世界没什么不可能的。”

“昨晚看见这一幕的,绝对不止我跟宁秋水。”

“那个男人在扯断自己的头颅后,还惨叫了很长时间才死。”

“没人出去救他……也幸亏没人出去,否则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

白潇潇话音落下,刘承峰猛地打了个哆嗦。

他可以想象那个场景究竟有多诡异可怕!

可眼前这两个人……居然这么淡定?

白潇潇就算了,进出血门的老人了,这宁秋水的心理素质……是不是不太正常?

“所以……他为什么要扯掉自己的头?”

刘承峰小心翼翼问出了这个问题。

餐桌上沉默了会儿,宁秋水忽然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木牌子,放在了桌面上。

“他为什么扯掉自己的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绝对在祈雨村后山的神庙里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二人看着宁秋水手里的木牌子,眼神猛地一凝。

那竟然是……一个死人的牌位!

“小哥,这是……”

“从他怀里找到的。”

“卧槽!这这这……这可是大不祥之物,这你都敢碰!”

宁秋水摇头。

他又拿出了那块血玉,放在了死人牌位旁。

血玉没有发光。

“我检测过了,牌位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在神庙里。”

白潇潇拿过了牌位,伸出手指,轻轻摩擦着排位上的名字,美眸泛光。

“广川……”

她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似乎想到了什么。

而后,白潇潇又将牌位放在了鼻子处闻了闻,秀眉轻挑。

“有香烛的气味。”

“看上去的确是给死人供奉的东西。”

一旁的刘承峰道:

“给我闻闻?”

白潇潇将牌位递给他。

刘承峰凑近一闻,脸色骤变。

二人见他状况不对,急忙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刘承峰表情凝重,声音略有一些干涩:

“我师叔以前是专门玩儿香的……一般给死人供奉,用的都是檀香或是沉香,要不就是龙涎藿香等,七香除了代表生人对死者的尊重之外,最重要的是祛毒辟邪。”

“但这个牌位上面的香气……却是招邪用的槐木阴香!”

“那种东西……市面上是根本不会卖的,都是玩香的高手,自己用特别方法制造出来的!”

言罢,他又闻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认错。

于是,三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他们都意识到了这个村子里的不正常——

祈雨村后山神庙里供奉的东西,似乎并不是什么神明,而是……死人!

更诡异的是……

竟有人拿招鬼的槐木阴香,去祭拜这些死人的灵位!

“我就说了,你们这一次的血门超级麻烦……”

白潇潇眉间少见地出现了一抹凝重。

“它的实际难度,很可能比正常人的第四扇,甚至第五扇门都要高!”

“不过其实也能够想到,如果不阴间,没那么多周折,也不可能诞生你们第一扇血门遇见的那么恐怖的厉鬼……”

宁秋水想起了什么,将昨晚房间有烧焦的东西爬动的事情跟二人讲了讲。

二人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昨晚没遇到这玩意儿。

虽然如此,刘承峰的脸色还是难看了不少!

这个血门背后的村子……实在太阴间了。

“看来,我们得加快进度了,村子还有六天就要举行神庙祭会,这是血门给咱们寻找生路的期限,如果在这六天里,我们找不到生路……那等到神庙祭会举行的时候,一定会发生非常非常恐怖的事!”

白潇潇说着,嘴角露出了一抹瘆人的笑容,让一旁的二人不寒而栗。

“行了,白姐,这血门背后的世界已经够吓人了,你就别再在这里搞蛊了,咱们一会儿吃完饭先去什么地方?”

刘承峰举手投降。

白潇潇翻了个白眼,又放下了筷子,道:

“先去最近的吧。”

“距离这里大约二里路的位置,有一座缚噩祠,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看看,顺便……找村民问问,那个广川到底是谁。”

“我有一种预感,这个叫广川的死人,是解开这一切的重要线索!”

二人都同意了下来。

饭后,他们回了一趟招待所。

正如白潇潇所说,那具无头尸体已经不见了。

甚至连地面的鲜血也完全消失。

仿佛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而招待所内,侯空也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但他宛如一个木偶一般坐在办公桌旁,只会重复两件事——

喝水,接电话。

“哎!好!我会安排的!”

“咕噜!”

“哎!好!我会安排的!”

“咕噜!”

“哎……”

只是看了一会儿,三人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宁秋水尝试跟侯空说话,可无论说什么,对方都只会面带微笑地说好。

见的确问不出什么了,三人只得从招待所里出来。

阳光打在他们身上,可三人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妈的……这地方也太邪门儿了!”

刘承峰双手搓了搓手臂,骂道。

白潇潇背上了自己的双肩包,说道:

“这才到哪儿啊,邪门儿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看着吧,你们这扇门……才刚刚开始。”

“希望等离开这扇门的时候,你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21

缚噩祠。

这是一座比较特殊的祠堂。

建立在距离村子大约两公里外的丛林里。

这座很大的丛林本身也是祈雨村的一道风景线,村民们花费了多年时间和精力在里面建造了四通八达的丛林小道与详细路牌指示,让外来者既有丛林探险的感觉,又不会迷路遭遇危险。

沿着丛林小道一路东行。

两公里的路不长,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路上,似乎是担心那个无头的黑影再一次出现,刘承峰总是左顾右盼,颇有些惊弓之鸟的味道。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

路上很顺利,到达缚噩祠的时候,太阳愈发明媚,稍微驱散了一些众人心里的阴霾。

祠堂建立得很是精致,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其中的厚重与肃穆。

旁边不远处就是一条沟渠。

此时并未赶上雨季,沟渠里水浅,乱石嶙峋,还有许多被雨季冲毁的木桩零散镶嵌在淤泥之中。

三人进入祠堂,外院儿就只有一名背影佝偻的老人扫着地。

旁边有一个小房子。

看上去,应该是老人平日里吃住的地方。

祠堂很清静,除了老人之外,三人没有再见到其他人。

“老人家!”

刘承峰大声叫了叫。

可老人压根儿没搭理他。

三人心里有些怪异,走近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老人听力不大行,只有一只耳朵能勉强听见外面的声音,要离得很近才能听见他们说的话。

“也难怪会被扔到这么个地方……”

刘承峰感慨了一句。

他们跟老人表明了来祠堂参观,老人很高兴,说祠堂随便看,只要不乱动里面的东西就成。

这时候,白潇潇又跟老人询问,昨天有没有人来祠堂,老人回忆了一下,说有两个人,晚上来的,大概八九点,不过他们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

聊了会儿,白潇潇话题忽然一转,问道:

“老人家,您认识广川吗?”

老人皱起了眉,将勉强能听见声音的耳朵贴近了白潇潇:

“什么船?”

白潇潇对着他的耳朵大声道:

“广川!”

“广阔的广,山川的川!”

老人一听,脸色大变,急忙摇头道:

“不……不认识!”

“我不认识……没听过……不认识他!”

他语无伦次,不断重复着,似乎极力想让众人相信,他真的不认识广川这个人。

这时候,宁秋水忽然从衣服里摸了摸,掏出了广川的牌位,递到了老人面前。

“老人家,您仔细看看,真的不认识吗……”

拿着扫帚的老人一见到这个牌位,浑浊的眸子里忽然溢出了难以言喻的恐惧,他大叫了一声,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直接扔掉了手里的扫帚,转过身,一拐一拐地朝着远处跑去!

边跑,嘴里还一遍遍叫着: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来找我!”

老人一路慌不择路地跑着,来到了那沟渠旁,脚下被野草一绊,人便摔入了沟中,立时没了声息。

三人心中一沉,有了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他们立刻来到了沟渠旁查看。

可这不看不要紧,一过来,沟渠内的场面却让他们直接愣在了原地——

只见那个老人仰面摔在了一个木桩上,胸口和后脑都被木桩上的巨大木刺扎穿,殷红的鲜血汨汨而出,沿着溪水浅流不断流向下游……

老人空洞的双目残留着惊恐,就这么直勾勾地瞪着沟渠岸边的三人……

刘承峰给这双死人眼吓得后退了半步,道:

“我靠……死,死了?”

二人的表情都有些难看。

“他显然知道些什么,但是碍于某些原因,不敢开口。”

白潇潇说着,将头转向了宁秋水。

“秋水小弟弟,你有什么想法么?”

她看见宁秋水盯着老人的尸体陷入了沉思,便开口询问,可宁秋水摇了摇头。

“我还在想食堂的事……”

白潇潇微微蹙眉。

“食堂?食堂怎么了?”

宁秋水轻声道:

“你们不觉得……食堂的陈设有些怪吗?”

二人点头。

一旁的刘承峰挠了挠头道:

“是挺怪,不过兴许人家村子里食堂就是这么个风格呢?”

宁秋水盯着二人的眼睛,问出了一句让他们头皮发麻的话: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村子现在的食堂,才是原本的招待外界游客的招待所?”

宁秋水的话音落下,刘承峰呆滞了一下,随后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我擦……小哥,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几分像!”

白潇潇眸光一闪:

“不是像,应该就是。”

“那个食堂分了上下三层,除了中央打饭的地方,其他全都是小隔间,正好是一个房间的大小……”

“之前我也觉得很怪,但是没有朝这方面去想,不过现在……似乎线索连通了一点。”

说完,她伸出手拍了拍宁秋水的肩膀,挑眉赞道:

“可以啊,秋水弟弟!”

“我可是好久没遇见你这么细的男人了!”

宁秋水被白潇潇这半调侃的语气给噎住了。

好家伙。

你这是夸我还是在骂我?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原来应该招待外来游客的招待所被改成了食堂,而村民将另外一幢很久没有人住过的大宅子,改成了招待所?”

刘承峰似乎明白了什么。

宁秋水点头。

“对。”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但那大宅子不干净,所以他们肯定不是希望我们好。”

三人说着,穿过了几扇门,进入了祠堂内部,看见了位于主厅的一副画,以及画像旁边的雕像,注解。

雕像由纯金打造,虽然仅有巴掌大小,但价值绝对不菲,对于祈雨村这样的偏僻村庄而言,必然不是一笔小的支出。

白潇潇把玩了一下这金雕像,然后放回了原处。

随后,三人的注意力放在了那副画像上。

画像上的位置,应该也是祈雨村。

只不过似乎有些年代感,应该是几十年前甚至上百年前的事情了。

上面画着画着一个人,手持割草镰刀,踩在了另一个人的背上。

一共有三个人被绑着,跪伏于地。

分别是一个中年男人,一个妇女,一个小孩。

而在这个手持镰刀的中年人身后,还站着大片黑压压的人,他们看上去像是村民,面色激愤,振臂高呼,像是在应和什么……

“不是,这是在干嘛?起义吗?”

刘承峰给这画搞糊涂了。

白潇潇却凑近了画,伸出纤细的指尖轻轻摩擦,美目里闪过了一抹狐疑。

“不太对,你们仔细看看这幅画的背景……”

二人闻言,也发现了画卷上的背景有些……过于苍凉了。

“烈日当空,植被枯死,小溪干涸……”

“这是……大旱?!”

刘承峰惊呼了一声。

宁秋水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道:

“善良的人流干了血,化为了甘霖……”

22

那一瞬间,宁秋水感觉后背不断冒着寒气。

他隐约觉得,当年那场大旱,村子里可能发生了很恐怖的事……

就在宁、白二人认真观察画像的时候,刘承峰却来到了一旁,查看了一下画像的注解。

“果然是大旱……咦,你们快来看!”

刘承峰似乎发现了什么,面色一变,对着画像旁的二人叫道。

二人立刻过来,待他们看到刘承峰手指的方向时,都为之一愣。

那里……竟然出现了一个新的名字。

广修。

“也姓广?会不会和广川有关系?”

宁秋水眼神微亮,迅速浏览了这幅图的注解。

注解大致意思是——

大约一百二十多年前,祈雨村大旱三年,溪流断流,不仅是庄稼颗粒无收,就连山上的花草树木都完全枯死。

那时候,全村人的水源都靠着一口前人打出的古井续着。

但大旱之后便是饥荒,眼看着村子里饿死的人越来越多,村民们便有一些去了当时村里的唯一一名员外广修的家里,想要跟广修借一些余粮来吃。

可那些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其他的村民察觉出了异样,于是便一同悄悄去到广修的家门外,趴在墙上发现了广修竟把那些去他们家借粮食的村民们杀死,剁碎了喂给狗吃!

这件事被曝出去之后,整个村子的村民们震怒!

在一位名为阮开黄的中年人带领下,村民一同杀入了广修的家里,将广修当场砍碎,老婆孩子则关押进了烟雨庙。

烟雨庙是广修集结全村人的财物修建的求雨庙,村民们每年献上贡品,向土地祈求年年风调雨顺。

可实际上,那座庙只是广修用来敛财的手段。

说来也怪,广修被砍碎的当晚,天上就下了一场雨。

烟雨庙被雷劈了一下,着火了。

有人看见那火在大雨浇淋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于是广修的老婆孩子就被烧死在了烟雨庙中。

村民们都说,这是老天爷开眼,恶人遭天谴了。

最后,村民们在阮开黄的带领下,渐渐恢复了安稳的生活。

后人为了纪念阮开黄对祈雨村的贡献,便用黄金为他铸造了一尊袖珍版的人像,并修建了祠堂。

以上,就是注解的全部内容。

“看来,那幅画里手持镰刀的就是阮开黄了,地上被绑着的是广修和他的妻儿。”

“这么说的话……”

宁秋水立刻拿出了手里的牌位,看着上面的广川二字,略显激动道:

“广川……会不会就是那个被烧死的广修的儿子?”

白潇潇点头附和。

“大概率如此。”

她说着,似乎发现了什么,嘴里发出了‘咦’的一声,踱步来到了那注解的面前,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又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手电照了一下,声音忽然严肃了不少:

“这注解后面有东西!”

宁、刘二人闻言,立刻凑上前来。

“什么东西?”

白潇潇眸中光华明灭不定。

“不清楚,但注解背后的墙壁里有一片大的空间。”

“你们……先让开。”

二人知道她要做什么,刘承峰瞪眼阻止道:

“白姐,你不要乱来呀,之前那个扫地的老人不是说这里的东西不能乱动吗?”

白潇潇冷静道:

“放心,我心里有数。”

见她执意如此,二人都退后了几步,白潇潇也丝毫不客气,从兜里摸出了几个硬币,她从中挑选了一个硬币,在注解方框上面拨弄了一会儿,上面的螺丝便被拧开了!

“卧槽,还能这么拧螺丝啊!”

刘承峰看傻了都。

随着注解方框上的螺丝被拧了下来,白潇潇小心地拿下了注解,后面的墙壁果然有一个大的向内的凹槽!

而凹槽里面可怕的景象,让三人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那个不大的凹槽里,竟挤着两具形状极其扭曲的尸体!

这个凹槽大约是50*50*50cm的正方体,很难想象,这样的凹槽是怎么容纳下两具成年人的尸体的!

这两具尸体的表情无比惊恐,像是死前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互相纠缠在一起,两张惨白的脸,一上一下就这样盯着凹槽外面……

“是他们?!”

宁秋水暗呼一声。

二人看向他。

“小哥,你认识他们?”

宁秋水点头,回道:

“你们还记得刚才那个扫地的老人说过什么吗,昨晚8到9点钟的时候,有两个游客来过这个地方……”

“昨天刚进入血门,在空地上集合的时候,我虽然没有看清所有人的脸,但是衣服我是能大概记清楚的,这两个人跟我们一样,都是血门外面的人!”

“今早上我还好奇,明明外面空地上只有一具尸体,为什么我们之中少了三个人!”

“现在看来……另外两个失踪的人就在这里了!”

随着宁秋水说完,刘承峰却咽了一口口水:

“你们说……是什么东西把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二人都沉默了。

理论上来说,人是不可能办到这一点的。

至少不可能做到不见血的情况下,将两具尸体揉成面团一样,塞进这么窄小的空间里!

所以……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就在三人沉默的时候,他们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个让他们头皮发麻的声音!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们……不要随便碰祠堂里的东西了吗?”

“你们……”

“怎么不听呢……”

23

这个恐怖的声音一出现,三人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好像被冻结了!

他们缓缓转头,看见那个明明已经死掉的老人,竟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只不过这一次,老人手里拿着的不再是扫帚,而是……一把锋利的剪刀!

他一步步的逼近三人,脸上的笑容越发扭曲诡异。

褶皱仿佛要将五官全部吞没,身上冰冷的气息也越来越重。

三人都知道,眼前这个老者很可能已经不是人了!

意识到危险的他们,第一时间就想要逃走,可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动双脚!

那双腿,宛如被灌满了铅,无比沉重!

“这就是鬼的力量么……”

宁秋水心底冰凉一片!

他们太弱小了,在鬼的面前,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眼看着老人拿着剪刀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过来,身后的白潇潇却从容开口说道:

“老人家,我们不是故意要碰祠堂的东西的,但是这里的东西……广川很不喜欢,是它让我们来的。”

提到了广川这两个字,老人脸上的狰狞之色僵住了。

紧接着他那双死气沉沉的死鱼眼中,浮现出了莫大的恐惧!

他转过视线,死死盯着白潇潇。

“你在说什么……”

白潇潇手心渗出汗水,但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继续道:

“您不信的话,我们可以给你看一样东西。”

她话音刚落,宁秋水也察觉到了老人身上气息的变化,立刻从身上掏出了广川的牌位。

见到这个牌位,老人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忽地惶恐大叫一声,丢掉了手里的剪刀,转身朝着树林深处逃去……

他一走,三人的身体终于恢复了正常。

冷汗将三人的后背打湿,他们都喘息着,刘承峰有些敬佩地对着白潇潇道:

“白姐,还得是你有招啊!”

“三言两语就把这个老鬼打发走了!”

白潇潇呼出一口气,道:

“只是随便试了试,如果不行的话,我还有其他法子……”

“……现在看来,这幅图的注解里描述的事情,只怕和当年发生的事……并不一致,否则刚才那个老东西不会这么害怕秋水手里的牌位!”

“鬼都害怕,足以见这个牌子的主人死后的怨念究竟有多大!”

宁秋水看了牌子一眼,觉得后背冷冷的,但还是收起了这个牌位,道:

“咱们先离开吧,那个老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还会回来,这里看上去也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了……”

这么来回一耽搁,已经到了中午,他们回到了村子为游客提供的休息区,来到了食堂打饭。

刚打完了饭,便看见有个穿着牛仔裤的窈窕女人走了过来,对着他们说道:

“三位,有时间吗?”

宁秋水和刘承峰没有回应。

白潇潇宛然一笑:

“有啊,你有什么事吗?”

这个穿着牛仔裤的窈窕女人对着她伸出了手。

“我叫唐娇,愿意过来一起开个会吗?”

“其他的血门参与者也基本都在。”

白潇潇迟疑了片刻,点点头。

“没问题。”

她跟在了唐娇的身后,去到了二楼一个比较大的房间里,这里坐着其他4名血门参与者。

宁秋水扫视了一眼,皱了皱眉道:

“怎么又少了3个人?”

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在场有两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根据他们的表情来看,那三个人应该是回不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方便说说吗?”

或许是白潇潇的美貌起了作用,随着她柔声细语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其中一人缓缓开口道:

“……也没什么,就是他们三个组团穿过了丛林,前往后山神庙寻找生路。”

“我们劝过他们了,可他们执意要去,并且承诺无论在山上的神庙里找没找到线索,都会在一个小时之内下来。”

“那座山并不高,而且修建有非常工整的楼梯,上下方便,用不了十分钟……然而我们在下面足足等待了快三个小时,都没有等到他们,于是我们猜想他们可能在山上遭遇了什么,就在我们考虑要不要上山救他们的时候……”

说到了这里,那人眸中恐惧之色已经快要漫出,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忽然捂住了嘴,开始干呕!

他身旁的那名伙伴虽然表现要稳定不少,但脸色也是苍白无比。

众人见他们如此,也没有催促,静静等待着。

等到干呕的男人总算稳住了自己胃部的痉挛,才用几近沙哑的声音说道:

“就在我们考虑是要上山救他们,还是离开的时候,山上忽然有东西滚了下来,差点砸到我们……”

“等到这东西彻底停在空地上,我们才看见,从山上滚下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是他们三人的尸体!”

听到这话,房间里众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寂静无声。

干呕的男人双目有些空洞,喃喃自语道:

“就和今早招待所外的那具尸体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他们的头被活活扯下来了……是鬼……肯定是鬼!”

“那山上的神庙里……有鬼!”

见他变得有些神经质,一旁的那名同伴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脸,将一瓶冷水送到了他的嘴边,随着几口冷水下肚,男人的情绪才重新稳定了下来,盯着面前的桌子,一言不发。

良久,唐娇才叹息了一声。

“目前的情况,大家都看见了。”

“这一扇血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明明应该是第二扇血门,难度却高得离谱……”

“实不相瞒,我其实是过了五扇血门的老手,这一次是接单子来带新人的,但眼下这扇血门难度实在太高,甚至不逊色我当初过的第五扇血门!”

“如果大家不团结合作的话,咱们这一次很可能会团灭!”

一听到团灭二字,在场除了宁、白、刘三人,脸色全都是骤变!

24

“合作,当然是没问题的,但你想要怎么合作呢?”

白潇潇翘起了长腿,一只手轻轻撑着自己下巴,对着唐娇眨巴眨巴自己那双眼儿。

唐娇似乎不是很喜欢白潇潇这样的打量,微微皱了皱眉。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白潇潇……不是什么新人。

而不是新人的角色,通常都不好忽悠。

“合作……也很简单。”

“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六天之内寻找到这一扇血门的生路。”

“进来之前,我想大家都拿到了血门上的提示,但仅仅靠着这样的提示,想要活着离开这里是不可能的,我们需要搜集更多的线索。”

“而线索……就在村子里各个参观点。”

说到这里,唐娇扫视了一眼沉默的众人,语气带着一种坚定和不容置疑:

“我提议,我们两三人一组,分别去不同的参观点,这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一到两天就可以搜集到所有的线索!”

“这是目前最安全,最快速寻找到生路的办法!”

“越快地找到生路,我们死的人就越少!”

她话音落下之后,在场的人里,立刻有另外一个姑娘弱弱问道:

“那……那些参观点,会不会有……鬼?”

众人望去,这姑娘就是今早被推到宁秋水身前的那个,名叫宗芳。

她胆子小得很,今天一天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吃饭之外,就没有出过招待所。

唐娇淡淡道:

“这是血门背后的世界,你说呢?”

宗芳闻言,小脸忽地煞白。

“那……那我可不可以不去……”

她声音已经带着隐约的哭腔,唐娇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冷冷道:

“当然可以。”

“不过,既然你不想去,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寻找的生路线索,也可以不跟你分享。”

一听这话,宗芳登时就慌了:

“不……我,我去!我去!”

她虽然是个新人,但是过了第一扇血门,也明白了生路线索意味着什么,没有生路线索又会发生什么……

在血门里,所有人都是必死的!

只有找到生路,才有可能活下来!

见到没人反对,唐娇满意地点点头。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咱们就组队,然后去寻找线索吧……这里天黑大约是晚上7点,不过不用担心,只要在12点前赶回招待所,应该遇见危险的可能就不大!”

其实到了现在,众人该组队的都已经组队了,剩下没组队的两三人,也就自动组成了一组。

“咱们现在还剩8人,一共3组,我们之前去了方寸塘,那个景点的线索已经拿到了,各位不用去了。”

“还剩四个景点,你们商量一下吧,今天一组去一个景点,回来的晚的话,我们明天再在食堂里开会,交换线索。”

唐娇话音刚落,白潇潇便懒懒道:

“我们也去了一个景点,并且拿到了重要的线索。”

“哦?你们去的哪儿?”

“缚噩祠。”

白潇潇话音刚落,唐娇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异样的光束,提出了一个很过分的要求:

“这样的话,你们下午再去一个重要的景点寻找线索吧。”

她这话一出,刘承峰登时就坐不住了,瞪眼道:

“凭什么啊?!”

“你怎么不去?”

唐娇双手抱胸,冷冷道:

“你想知道凭什么?”’

“好,我告诉你凭什么——”

“第一,我拿到的线索在方寸塘,那里是距离招待所最远的地方,来回就得接近两个钟头,这意味着,中间出现意外的可能最大,路途最危险!”

“第二……我们今天下午本来也决定去缚噩祠看看。”

“最危险的事情我都已经带头做了,还要帮你们检查一下是否有所遗漏……让你们多去一个景点寻找线索,不过分吧?”

刘承峰还想回击,却被宁秋水拉住了。

后者示意他不要说话。

白潇潇却是抿嘴笑道:

“不过分……一点儿也不过分。”

“那就这么定了吧。”

众人一阵商量后,白潇潇决定下午去不涸井。

那口井,就是当年大旱未干,支撑全村村民门活下去的井水。

也是除了方寸塘之外,距离招待所最远的景点,与方寸塘仅有不到半公里的路程。

众人散去之后,刘承峰才不满道:

“凭什么啊?”

“那女人说是合作,对谁都颐气指使,看着就来气!”

白潇潇道:

“你想活还是想死?”

刘承峰:

“自是想活!”

白潇潇:

“那就不要废话,跟我走。”

刘承峰瞪着眼:

“不是,我发现你俩是受气包还是咋的,怕鬼也就算了,连人……”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宁秋水打断道:

“那个叫唐娇的女人说了谎。”

刘承峰咄咄逼人的气息一滞,愣住了:

“啊……说谎?小哥你咋看出来的?”

宁秋水目光犀利:

“你记录一下时间,我们去了不涸井后,你就明白了。”

刘承峰盯着自己的手表,忽然猛地明白了。

“小哥,你的意思是……那个叫唐娇的女人根本就没去过方寸塘?!”

白潇潇也开了口:

“你也不想想,她哪儿来的时间?”

“这个路程,来回就几乎要两个钟头,这还是没遇见突发状况的情况下。”

“我们光是去缚噩祠就用了一上午,你觉得唐娇是昨晚摸黑去的方寸塘么?”

“如果不是,那她就没有时间了,因为今早我们八点过出门吃早饭的时候,还在招待所外面看见过她!”

刘承峰这下彻底明白了,这个叫唐娇的女人骗了所有人,要拿他们当枪使!

“卧槽……她特么拿我们当枪使?!”

刘承峰这暴脾气,一下子就爆了粗口。

“恐怕没这么简单,她欺骗和隐瞒咱们的事,应该远不止这一件……”

“这个女人,身上问题大得很!”

白潇潇森冷的话让一旁的二人打了个寒颤。

刘承峰吞了吞口水:

“白姐,你还发现什么了?”

白潇潇摇头,展颜一笑:

“如果我告诉你,死在缚噩祠和去后山的那三个人,很可能都是她指示的……”

刘承峰瞳孔收紧,眸子里弥漫出了巨大的震撼。

“擦……这个毒妇!”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25

“现在还不确定她的动机是什么……”

白潇潇不经意看了宁秋水一眼。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像是有心事。

“总之,线索的收集,还得靠我们自己。”

“现在时间还比较充裕,我们先去最远的地方看看,这样后面的几天压力不会那么大。”

三人一路沿着密林之中的指路牌,来到了不涸井。

这口井开在翠绿密竹中,井口爬满了青苔,周围杂草丛生,除了井旁插了一个木牌之外,已别无一物。

看样子已经很长时间没人来过这里了。

木牌上的注解,便是关于这口井的悠久历史,其中还不忘简笔将当年大旱时发生的事情再提了一遍。

关于阮开黄和广修的。

“这些村民,倒是记恩……”

刘承峰赞道,他来到了井边儿,朝着井水里看了看。

宁秋水和白潇潇站在了木牌面前,一左一右,打量了许久。

“有什么看法么?”

白潇潇问道。

她对宁秋水这个新人很感兴趣。

他的心理素质……哪怕就是在去过血门四五次的老人里,都算最拔尖的那一批。

“有个很不好的猜想……”

宁秋水语气凝重。

“你记不得记得,我们第一次看见侯空的时候,他跟我们说过,如果遇见了什么奇怪的事,可以去找村里的阮神婆?”

白潇潇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阮?”

宁秋水点点头。

“对,同姓,这个阮神婆很可能是阮开黄的后人。”

“当年村子里发生的事,也绝对不会像记录的那么简单,这些村民们一定隐藏了很关键的……真相。”

“还记得血门给我们的提示么,善良的人流干了鲜血,化为了甘霖……假如,我是说假如,那个被砍碎的广修,其实是个好人呢?”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余光却看见了一旁的刘承峰,面色骤变,立刻前往井口,猛地抓住了正准备跳入井里的刘承峰往后拖!

“刘承峰,你疯了?”

宁秋水大叫。

可刘承峰却仿佛无所闻,眼神呆滞,用手死死扣住了井口,一边往里挤,一边儿嘴里喃喃重复着:

“好渴……我好渴啊……”

“让我喝一口……就一口……”

宁秋水力气可不小,常年高强度锻炼的习惯,让他身体素质非常恐怖,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勉强阻止刘承峰跳入井内的速度,根本拦不住刘承峰!

眼看着刘承峰的上半身即将进入不涸井,白潇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秋水,再撑一下!”

“好!”

宁秋水死死咬着牙,几乎是将身体当成了肉绳来使用,扯住了疯狂想往井里爬的刘承峰!

可即便如此,也根本无济于事!

宁秋水感觉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也会被刘承峰带入井内!

如果换做其他人,宁秋水早就松手了。

但在上一扇血门里,他在三楼走廊上被红衣女鬼抓住的时候,刘承峰冒着生命危险出来救过他!

所以宁秋水没松手。

他牙几乎要咬碎,原本清秀的脸憋得通红,一身肌肉的力量崩到了极致!

眼看着刘承峰就快要坠入井中,一旁的白潇潇终于翻出了一张破旧的染血铜镜,她一个闪身,将铜镜对准了古井内!

“啊啊啊——”

恐怖的凄厉嚎叫声从黑乎乎的井底传来,与此同时,刘承峰也发出了惨叫:

“卧槽!”

“小哥,小哥快拉我上去!!”

没有了神秘力量的束缚,宁秋水恐怖的力量起了作用,一百六十斤的刘承峰几乎是被宁秋水抱着腰甩了出来!

他在地面上滚了好几圈,躺在一片落叶中喘着粗气,面色惨白!

白潇潇见刘承峰挣脱了束缚,便收回了铜镜。

她收回铜镜的时候,宁秋水敏锐看见了那本就破旧的铜镜上出现了几道裂纹。

“抱歉……”

他说道。

白潇潇却不以为意,道:

“血门内就这样的……一不小心就会中招,所以越是往后的血门,大家就越是喜欢两三结伴,出了什么问题,也有人能够及时帮忙。”

说到这里,她眼神微微一黯。

只是一瞬便被隐藏了起来。

但还是被宁秋水看见了。

他知道,白潇潇应该是想起了自己那个殉情的闺蜜。

在这片迷雾世界,能够成为闺蜜或是兄弟,想来都是生死之交。

这样的伙伴突然离开,对另一个人的打击必然是巨大的。

但宁秋水没有再说,只是看向了旁边地上躺着刘承峰,他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面无人色,目含惊恐。

“大胡子,你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刘承峰缓缓转头,满脸冷汗。

“我……我只是朝里面看了一眼,那里原本一片死水,什么都没有,可后来……水里竟然浮现出了一张张死人脸!”

“我当时想要逃,可是身体根本动不了!”

“后来,它们就从井底爬了出来,抓住了我的手,把我往里面拽!”

竹林中,吹来了沙沙的冷风,三人后背一阵冰凉。

“不过……”

刘承峰面色微微变了变。

“它们后面好像被什么东西烧了,脱离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死人的手里拿着什么,在发光,于是我就顺手把它拽出来了……”

二人闻言,眼神一亮:

“什么东西?”

刘承峰摊开手,掌心出现了一个破损的木牌,用红绳系着,他随便用衣服擦了擦木牌上恶心的污渍,便看见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阮’字!

“阮?”

“啥玩意儿?”

“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刘承峰一脸嫌弃。

一旁的白潇潇却笑道:

“的确很重要……”

“能拿到这个东西,也算是验证了我们刚才的一个猜测。”

刘承峰迷茫道:

“嘛猜测?”

二人都没有回答他。

“看来,这个阮神婆的确有大问题……”

宁秋水说着,忽然目光瞥过了竹林深处,面色一变,低声道:

“快!”

“有人来了,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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