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寒梅夜话
永安二十七年冬,皇帝的生辰宴定在太极殿。这日清晨,皇城的雪终于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宫人们早早便开始忙碌,红灯笼挂满了太极殿的长廊,金色的绸缎缠绕着殿柱,空气中弥漫着香薰与糕点的甜香,一派喜庆祥和的景象。
苏清寒坐在长乐宫的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素净的自己。云袖为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垂挂髻,只在发间别了一支碧玉簪 —— 那是外祖父送她的及笄礼,温润的玉质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公主,今日是皇上的生辰宴,您要不要多戴些首饰?” 云袖捧着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些珍珠、玛瑙制成的饰品,“其他公主肯定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您若是太素净,怕是会被人比下去。”
苏清寒抬手抚上碧玉簪,指尖传来熟悉的凉意。她眼底闪过一丝清冷,声音平静无波:“不必了。父皇素来不喜铺张,我这般打扮,倒显得低调些。”
识海里,沈砚之的魂体轻轻浮动,传来温和的声音:“公主说得对。赵氏今日定会借机炫耀,你越是素净,越能反衬出她的张扬,也不易引起她的警惕。只是你要小心,赵氏在生辰宴上肯定会有动作,我会时刻留意。”
苏清寒微微颔首,起身换上一身月白色的襦裙。裙角绣着几枝暗纹寒梅,是生母生前亲手绣的,针脚细密,带着一丝早已消散的暖意。她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的老梅树,枝头的梅花在阳光下绽放,红白相衬,美得有些寂寥。
“公主,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云袖提醒道。
苏清寒点头,带着云袖走出长乐宫。宫道上,前来赴宴的王公贵族、后宫嫔妃络绎不绝,他们穿着华丽的服饰,谈笑风生,唯有苏清寒,像一朵清冷的寒梅,独自走在人群中,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来到太极殿门口,太监高声唱喏:“长乐公主到 ——”
殿内的喧嚣瞬间安静了几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苏清寒身上。有好奇,有轻蔑,也有同情 —— 谁都知道,这位长乐公主不受宠,外祖父镇国公去世后,更是成了深宫的孤女。
苏清寒目不斜视,走进殿内。太极殿宽敞明亮,正中央的宝座上坐着当今皇帝,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面容威严,却难掩一丝疲惫。宝座两侧,坐着后宫的嫔妃,赵氏穿着一身石榴红的宫装,头戴金步摇,正依偎在皇帝身边,巧笑嫣然。她看到苏清寒,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却还是假模假样地挥了挥手:“清寒妹妹,快过来坐,姐姐给你留了位置。”
苏清寒没有过去,而是走到角落的一个空位坐下。那里远离主位,光线昏暗,像是被人遗忘的角落。云袖站在她身后,小声抱怨:“公主,贵妃娘娘明明给您留了位置,您怎么不去坐?那个角落又偏又冷……”
苏清寒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温热,却没驱散她心头的寒意。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殿内的人:丞相赵德安坐在百官之首,他穿着一身紫色的官袍,面容倨傲,手中把玩着一个玉扳指,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三皇子赵瑾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袍,意气风发,正端着酒杯,频频向皇帝敬酒,言语间满是奉承;其他大臣和嫔妃们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偶尔投来的目光,也大多带着轻视。
识海里,沈砚之的声音突然变得凝重:“公主,你看赵德安的袖口。”
苏清寒顺着他的指引,看向赵德安的袖口。只见那紫色官袍的袖口处,绣着一朵暗金色的狼头纹,纹路细腻,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心中一动,想起外祖父生前给她看过的《西域图志》,里面记载过匈奴各个部落的图腾 —— 狼头纹,正是匈奴左贤王部的标志!
“公主,赵德安的袖口,” 沈砚之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狼头纹,是匈奴左贤王部的标志。他一个大胤丞相,怎么会在官袍上绣匈奴部落的图腾?这背后一定有问题!”
苏清寒的指尖微微收紧,握着茶杯的手有些用力。她端起茶杯,再次抿了一口,目光转向赵氏。赵氏正与皇帝说着什么,脸上满是笑容,她头上的凤钗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 —— 那凤钗的底座,镶嵌着一颗暗红色的珠子,表面光滑,散发着淡淡的异香。
“是龙涎香。” 沈砚之的声音再次响起,“龙涎香是西域贡品,极其珍贵,只有皇上的养心殿和贵妃的寝殿才有。赵氏将龙涎香镶嵌在凤钗上,倒是舍得。”
苏清寒心中了然。她放下茶杯,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角的花纹。今日的生辰宴,对她来说,不仅是一场应酬,更是一个寻找真相、获取龙涎香的机会。她必须谨慎行事,不能有丝毫差错。
宴会很快便开始了。舞姬们穿着轻盈的舞衣,在殿中央翩翩起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皇帝兴致勃勃地看着歌舞,时不时与身边的赵氏说笑几句,偶尔也会对大臣们的敬酒颔首回应。
三皇子赵瑾敬酒的次数最多,他走到皇帝面前,端着酒杯,高声说道:“父皇,儿臣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儿臣愿为父皇分忧,为大胤的江山社稷鞠躬尽瘁!”
皇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朕有你这样的儿子,甚是欣慰。”
赵德安坐在一旁,看着儿子得到皇帝的夸赞,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端起酒杯,对皇帝说道:“陛下,三皇子聪慧过人,文武双全,将来定能成为陛下的得力助手。臣愿辅佐三皇子,为大胤效力!”
这番话看似是在夸赞三皇子,实则是在为三皇子争夺储君之位。殿内的大臣们都听出了弦外之音,却没人敢多言 —— 赵德安权势滔天,朝中大半官员都依附于他,谁也不想得罪这位丞相。
苏清寒坐在角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心中冷笑,赵德安父子如此明目张胆地争夺储位,怕是早已忘了 “君臣之礼”。而父皇,明知赵德安的野心,却依旧纵容,不知是昏庸,还是另有打算。
识海里,沈砚之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赵德安父子太嚣张了!他们这是在试探陛下的底线,也是在向其他皇子示威。照这样下去,大胤的江山迟早会落入他们手中!”
苏清寒轻轻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她知道,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她必须等待时机。
宴会进行到一半,赵氏忽然起身,对着皇帝屈膝行礼:“陛下,今日是您的生辰,臣妾愿为您献舞一曲,祝陛下福寿安康。”
皇帝笑着应允:“好,朕倒要看看,爱妃的舞技有没有进步。”
赵氏走到殿中央,随着音乐的响起,翩翩起舞。她身姿曼妙,舞步轻盈,红色的宫装在灯光下飘动,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殿内的众人纷纷喝彩,皇帝也看得目不转睛,连连点头。
苏清寒知道,机会来了。她起身,对着皇帝和赵氏屈膝行礼:“父皇,贵妃娘娘,儿臣有些不适,想出去更衣,片刻便回。”
皇帝正专注地看着赵氏跳舞,随意挥了挥手:“去吧,早些回来。”
赵氏的目光扫过苏清寒,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也没有多问,继续跳着舞。
苏清寒带着云袖,悄悄离开了太极殿。走出殿门,她对云袖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公主,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不如奴婢陪您一起去?” 云袖担忧地说。
“不必,” 苏清寒语气坚定,“你在这里等着,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身体不适,在附近的偏殿休息。记住,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云袖知道苏清寒的性子,只能点头应下:“那公主您务必小心。”
苏清寒转身,按照沈砚之的指引,绕到太极殿的后方。这里是宫人的通道,平日里很少有人经过,只有几个巡逻的侍卫在来回走动。沈砚之的魂力在她身边散开,仔细探查着周围的动静:“左边第三个拐角处有侍卫,你等他们走过去再行动。”
苏清寒屏住呼吸,等侍卫走过去后,迅速穿过拐角。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很快,她便来到了贵妃寝殿的后门。寝殿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灯光,想来赵氏的贴身宫女都去了太极殿伺候,没人看守。
“就是这里了,” 沈砚之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你快进去,找到龙涎香后立刻离开,不要停留太久。”
苏清寒推开门,闪身进入寝殿。殿内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她适应了片刻,才看清殿内的布局。寝殿很大,正中央是一张拔步床,周围摆放着梳妆台、衣柜等家具,空气中弥漫着赵氏常用的香薰味。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梳妆台旁,借着月光,看到梳妆台上放着一个锦盒。锦盒是紫檀木做的,上面镶嵌着细碎的宝石,一看便价值不菲。苏清寒打开锦盒,里面果然装着几块暗红色的龙涎香,散发着淡淡的异香。
“找到了!” 苏清寒心中一喜,迅速将龙涎香藏入袖中。她正欲盖上锦盒,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宫女的说话声:“你说贵妃娘娘什么时候回来啊?这舞都跳了快半个时辰了,我还得给娘娘准备卸妆水呢。”
“快了快了,你别急,先去看看娘娘的寝殿有没有关好,别让小偷溜进去了。”
是赵氏的贴身宫女!苏清寒心头一紧,迅速盖上锦盒,躲到了屏风后面。屏风是紫檀木做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鸟图案,正好能将她的身影遮住。
很快,寝殿的门被推开,两个宫女走了进来。她们拿着灯笼,在殿内四处照了照,目光扫过梳妆台、拔步床,最后落在了屏风上。“你看这屏风,怎么好像动了一下?” 一个宫女疑惑地说。
另一个宫女笑了笑:“你别疑神疑鬼的,这屏风这么重,怎么可能动?许是风吹的吧。我们还是赶紧准备卸妆水,等娘娘回来好用。”
第一个宫女点了点头,不再怀疑,跟着另一个宫女走向内殿。
苏清寒躲在屏风后面,屏住呼吸,直到听到内殿传来水声,才松了口气。她正欲从屏风后走出来,却瞥见屏风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不起眼的山水画。画的框架是黑色的,上面落了些灰尘,像是很久没有清理过了。
苏清寒走近细看,发现画的右下角,有一个微小的狼头印记 —— 与赵德安袖口的图腾一模一样!她心中一动,伸手摸了摸画框,发现画框的边缘有一道缝隙,像是一个暗格。
“这里有个暗格,” 苏清寒低声对识海里的沈砚之说。
沈砚之的魂力立刻探入暗格,传来惊讶的声音:“里面藏着一个锦盒!公主,你小心些,慢慢打开,别惊动了里面的宫女。”
苏清寒小心翼翼地将画框向外推开,露出一个巴掌大的暗格。暗格里果然放着一个小巧的锦盒,锦盒上绣着暗鸦的图案 —— 正是暗鸦组织的标记!
她屏住呼吸,取出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泛黄的信纸。苏清寒展开信纸,借着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字迹。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狰狞:“雁门关粮草已断,沈砚之必死无疑。待事成之后,立三皇子为储,共享天下。—— 匈奴左贤王敬上。”
落款日期,正是沈砚之战死的前一日!
“果然是他们!” 沈砚之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怒火,魂体在识海里剧烈震荡,“赵德安、赵氏,还有匈奴人,他们合谋害死了我!他们为了权力,竟然勾结外敌,背叛大胤!”
苏清寒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清冷的眼底第一次染上杀意 —— 这不仅仅是沈砚之的仇,更是叛国之罪!她必须将这个真相揭露出来,为沈砚之报仇,为大胤除奸!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赵氏的声音:“我的凤钗落在寝殿了,你们随我回去取。”
苏清寒心中一惊,迅速将信纸藏入怀中,把锦盒放回暗格,推回画框。她快步走到后门,刚推开门,就与赵氏迎面撞上。
赵氏穿着一身石榴红的宫装,头上的金步摇在月光下闪烁着光芒。她看到苏清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清寒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更衣了吗?怎么跑到我寝殿来了?”
她的目光带着审视,扫过苏清寒的衣袖,似乎在寻找什么。
苏清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神色平静地说道:“方才更衣时,听闻贵妃娘娘的寝殿附近有异响,担心有小偷进来,便过来看看。如今见娘娘回来了,想来是我多心了。既然娘娘没事,我便不打扰了,先行回太极殿复命。”
说完,她不等赵氏追问,转身快步离开。她的脚步很稳,没有丝毫慌乱,直到走出很远,才感觉到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薄汗。
回到太极殿,苏清寒重新坐回角落的位置。云袖看到她回来,松了口气,小声问道:“公主,您没事吧?怎么去了这么久?”
苏清寒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将手放在怀中,紧紧攥着那卷信纸,指尖传来信纸粗糙的触感。识海里,沈砚之的声音依旧带着愤怒:“公主,现在证据确凿,我们可以将这封信交给皇上,让他治赵德安和赵氏的罪!”
苏清寒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不行。赵德安权势滔天,朝中大半官员都依附于他,三皇子又是父皇宠爱的儿子。仅凭这一封信,父皇未必会相信,就算相信了,也未必会严惩他们。若是打草惊蛇,反而会让他们更加警惕,我们后续的调查会更难。”
“那我们该怎么办?” 沈砚之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吗?”
“当然不是,” 苏清寒的眼底闪过一丝坚定,“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需要找到他们勾结匈奴的更多罪证。只有证据确凿,才能让他们无法辩驳,让父皇不得不严惩他们。”
她的目光落在殿外的寒梅苑,那里种植着大片的寒梅,冰魄草和雪莲子应该就藏在那里。“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冰魄草和雪莲子,与龙涎香一起炼成解药,解了玉镯上的蚀骨蛊。只有保住性命,我们才能继续查下去。”
沈砚之知道苏清寒说得有道理,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点头道:“好,就按公主说的做。今晚我们就去寒梅苑,找到冰魄草和雪莲子。”
生辰宴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皇帝喝得酩酊大醉,被太监扶回了养心殿。赵氏和三皇子赵瑾也带着众人的祝福,满意地离开了。苏清寒跟着人群,悄悄回到了长乐宫。
回到寝殿,苏清寒屏退了所有宫女,只留下云袖。“云袖,今晚我要去寒梅苑,你陪我一起去。”
云袖愣了一下,随即担忧地说:“公主,寒梅苑常年封禁,里面荒草丛生,听说还有野兽出没,太危险了!不如我们明天再去?”
“不行,” 苏清寒语气坚定,“事不宜迟,今晚必须去。你若是害怕,可以留在宫里,我一个人去。”
云袖知道苏清寒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便不会更改。她咬了咬牙,说道:“奴婢不害怕!奴婢陪公主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苏清寒点了点头,从衣柜里取出两件黑色的披风,递给云袖一件:“穿上这个,晚上冷,别冻着了。我们悄悄从后门走,别让其他人发现。”
两人换上黑色披风,趁着夜色,从长乐宫的后门溜了出去。宫道上,巡逻的侍卫已经减少,只有几盏宫灯在风中摇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她们沿着宫道,快步走向寒梅苑。
寒梅苑位于皇城的西北角,自外祖父镇国公去世后,便被皇帝下令封禁,只留一个老园丁看守。苑门是两扇斑驳的朱漆木门,门楣上的 “寒梅苑” 匾额积了层薄雪,字迹模糊。
苏清寒推了推苑门,发现门没有锁。“看来老园丁已经睡了,我们快进去。”
两人闪身进入苑中。苑内果然荒草丛生,只有主干道上的积雪被扫出一条小径,通向深处的祠堂。空气中弥漫着寒梅的清香,夹杂着泥土的湿气,清冷而幽静。
“公主,这里阴森森的,要不要奴婢先去探探路?” 云袖紧紧跟在苏清寒身后,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不必,” 苏清寒迈步走上小径,“跟着我便可。沈将军说,冰魄草和雪莲子长在祠堂附近的梅树下,我们去找找。”
识海里,沈砚之的魂力在前方引路,像是一盏无形的灯。“左边第三棵梅树下,有冰魄草的气息。公主,你小心些,别被树枝划伤了。”
苏清寒按照他的指引,走到左边第三棵梅树下。梅树很高,枝头的梅花在月光下绽放,美得有些清冷。她蹲下身,拨开树下的积雪和杂草,果然看到几株浅绿色的草药,叶片呈锯齿状,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 正是冰魄草。
“找到了!” 苏清寒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将冰魄草挖出来,放进随身的布袋里。
“右边第五棵梅树下,有雪莲子的气息,” 沈砚之的声音再次响起,“雪莲子长在树根处,外面有一层厚厚的壳,你要仔细找。”
苏清寒起身,走到右边第五棵梅树下。她蹲下身,仔细搜索着树根处,很快便看到几颗白色的莲子,外面裹着一层棕色的壳,藏在积雪里 —— 正是雪莲子。
她正欲将雪莲子放进布袋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一个温和的男声:“清寒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清寒心中一惊,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穿着月白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站在不远处。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秀,眼神温和,正是皇帝最小的儿子 —— 七皇子赵珩。
赵珩是皇帝晚年所得,生母早逝,由太后抚养长大。他性情温和,与世无争,平日里很少参与宫廷争斗,与苏清寒也并无交集,怎么会深夜出现在寒梅苑?
“七皇子?” 苏清寒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布袋,“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珩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布袋上,带着一丝惊讶:“清寒姐姐,你在采摘草药?这是冰魄草和雪莲子吧?它们可是能解巫蛊之毒的珍稀药材。”
苏清寒心中一震,没想到赵珩竟认识这些药材。她沉默片刻,语气平淡地说道:“我近日偶感风寒,听闻寒梅苑有能治病的药材,便过来采摘一些。七皇子深夜至此,又是为何?”
赵珩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梅树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怀念:“我母妃生前最喜欢寒梅,今日是她的忌日,我过来看看她。母妃的陵墓就在寒梅苑的后山,我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陪她说说话。”
他顿了顿,看向苏清寒,眼神变得真诚起来:“清寒姐姐,你不必隐瞒。我知道你不是偶感风寒,你是中了巫蛊之毒。这冰魄草和雪莲子,是用来解蛊毒的吧?”
苏清寒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你…… 你怎么知道?”
赵珩苦笑一声:“我母妃生前也懂些巫蛊之术,她曾告诉我,冰魄草和雪莲子是解蚀骨蛊的关键药材。而蚀骨蛊,最常淬在金玉之上。前些日子,贵妃娘娘给你送了一对玉镯,我听说你没有收下,想来那玉镯上,就淬了蚀骨蛊吧?”
苏清寒看着赵珩真诚的眼睛,知道他没有恶意。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是贵妃娘娘赐的玉镯,上面淬了蚀骨蛊。我也是近日才发现,所以才来寒梅苑寻找解药。”
赵珩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赵氏蛇蝎心肠!她为了帮三皇子争夺储位,竟然连你这个无辜的公主都不放过!姐姐,你可要小心,她肯定还会有后续的动作。”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给苏清寒:“这是我母妃留下的解毒丹,里面有冰魄草和雪莲子的成分,能暂时压制蚀骨蛊的毒性,延缓发作时间。你先拿着应急,等集齐三种药材,炼成解药,再彻底解蛊。”
苏清寒接过瓷瓶,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瓷瓶很小,上面刻着精美的花纹,一看便知是珍贵之物。她抬头看向赵珩,眼中带着一丝感激:“多谢七皇子。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姐姐不必客气,” 赵珩微微一笑,眼神温和,“我知道姐姐并非表面那般冷淡。外祖父镇国公是忠臣,一生为国为民,却落得个不明不白的结局;沈将军是大胤的战神,战死沙场,却背负着‘战败’的污名。他们的冤屈,我也想帮着洗刷。”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起来:“清寒姐姐,若是你不嫌弃,我愿意与你联手,找出赵德安和赵氏勾结匈奴的证据,为镇国公和沈将军报仇,还大胤一个朗朗乾坤。”
苏清寒看着赵珩真诚的眼睛,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在这冰冷的深宫里,人人都为了权力和利益尔虞我诈,没想到竟还有人愿意对她伸出援手,愿意帮她洗刷外祖父和沈砚之的冤屈。
她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好。七皇子,从今往后,我们便是盟友。沈将军的仇,外祖父的冤屈,大胤的安危,我们一起守护。”
赵珩闻言,脸上露出笑容:“好!清寒姐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今晚太晚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免得被人发现。明日我再去长乐宫找你,商议后续的计划。”
苏清寒点头,与赵珩、云袖一起,悄悄离开了寒梅苑。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像是在黑暗中,终于找到了一丝光明。
回到长乐宫,苏清寒坐在寝殿的案前,看着手中的瓷瓶和布袋里的冰魄草、雪莲子,心中充满了希望。识海里,沈砚之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公主,没想到七皇子竟是个正直之人。有他相助,我们的调查会顺利很多。”
苏清寒拿起瓷瓶,轻轻摩挲着上面的花纹,眼底闪过一丝坚定:“是啊。沈将军,外祖父,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真相,为你们报仇,还大胤一个太平盛世。”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案上,照亮了她清冷的面容,也照亮了她眼中的坚定与希望。这场深宫疑影,这场跨越生死的羁绊,才刚刚开始。而苏清寒知道,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的身边,有忠诚的魂灵,有可靠的盟友,还有无数等待真相的人。她一定会坚持下去,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