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火与归期

昆仑墟顶的罡风卷着血雾，将天际撕成两半。玄渊剑插进石缝，剑身震颤，发出悲鸣般的嗡鸣。沈清辞半跪在地，玄色道袍被鲜血浸透，后背狰狞的伤口还在汩汩淌血 —— 那是魔尊重楼的魔焰所伤，灼热的魔气正顺着经脉蔓延，侵蚀着他的仙元。

他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立于诛仙台边缘的身影。

师父凌虚真人白衣胜雪，手持太阿剑，剑尖斜指地面，一滴魔血顺着剑身滑落，在青石上绽开暗红的花。凌虚的左肩也受了伤，血迹晕染开，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却丝毫不减他一身凛然正气。

诛仙台另一侧，是黑压压的魔族大军，魔尊重楼悬浮在半空，黑袍猎猎，笑声桀桀：“凌虚，你徒弟快死了，不回头看看吗？只要你交出鸿蒙珠，本座便饶他一命，如何？”

沈清辞猛地咳出一口血，视线开始模糊。他记得，幼时被凌虚从魔族屠村的废墟中救下，带他回昆仑，教他修仙问道，教他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师父总说，他是昆仑未来的希望，是三界安宁的守护者。

此刻，三界修士的主力被困在断魂谷，唯有凌虚手中的鸿蒙珠能开启上古封印，将魔族彻底镇压。而开启封印，需要凌虚以全身仙元为引，镇守诛仙台，半步不能离开。

“师父……” 沈清辞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凌虚的身形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握着太阿剑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不敢回头，他知道，只要回头，看到徒弟重伤濒死的模样，他千年的道心或许会瞬间崩塌。可他更知道，断魂谷里数十万修士的性命，三界苍生的安危，都系于他一身。

“别回头，师父。” 沈清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撑起身子，玄渊剑在他手中重新燃起微弱的光芒，“前方需要你，三界需要你。”

魔气已经侵入心脉，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但他的目光却异常明亮，死死盯着凌虚的背影：“弟子…… 能替师父守住身后，是弟子的荣幸。”

他猛地抬手，将体内仅存的仙元全部注入玄渊剑，剑身爆发出耀眼的白光。沈清辞化作一道流光，冲向扑来的魔族先锋，玄渊剑横扫，剑气如虹，硬生生逼退了数丈之内的魔族。

“师父，快走！” 他的声音带着决绝，“勿念弟子，守住三界！”

凌虚闭上眼，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瞬间被罡风蒸发。他猛地扬起太阿剑，鸿蒙珠从他袖中飞出，悬浮在诛仙台中央，散发出璀璨的金光。

“清辞，”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师父记住了。”

他不再犹豫，双手结印，口中念动上古咒语。鸿蒙珠的光芒越来越盛，将诛仙台笼罩其中，一道巨大的金色屏障缓缓升起，朝着断魂谷的方向蔓延。

沈清辞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瓦解，仙元耗尽，魔气彻底吞噬了他的经脉。他最后望了一眼凌虚的背影，那道白衣身影挺拔如松，如同昆仑山上万年不化的积雪，是三界最后的希望。

“师父，保重……”

他的声音消散在罡风里，身体化作点点星光，融入玄渊剑中。玄渊剑悲鸣一声，化作一道流光，插进诛仙台的中央，与鸿蒙珠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成为封印的一部分。

魔尊重楼见状，怒不可遏，亲自率军冲向凌虚。凌虚手持太阿剑，独自迎战，白衣在血雾中翻飞，每一剑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他心中没有杂念，只有徒弟最后的那句话 ——“别回头，前方需要你”。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缕晨光刺破血雾，断魂谷的魔族被彻底镇压，封印成功闭合。三界的危机解除了。

凌虚拄着太阿剑，站在诛仙台上，浑身浴血，仙元耗尽，几乎虚脱。他缓缓转过身，望向沈清辞消失的方向，那里只剩下插在石缝中的玄渊剑，剑身刻着的 “清辞” 二字，在晨光中闪着微光。

“清辞，” 他走上前，轻轻握住剑柄，声音哽咽，“师父做到了。”

玄渊剑微微震颤，像是在回应他。

后来，三界恢复了安宁，人们为沈清辞立了碑，称他为 “护界仙君”。而凌虚真人则守在昆仑墟顶，日夜擦拭着玄渊剑，像是在等待那个总跟在他身后，喊他 “师父” 的少年归来。

有人问他，是否后悔当初没有回头。凌虚只是望着远方，轻声说：“他让我别回头，因为前方需要我。而我知道，他一直都在，在我走过的每一条路上，在我守护的这片天地里。”

罡风依旧，玄渊剑的光芒，却永远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