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钟
老屋堂前,挂着一口钟。
钟摆左一下右一下,像不知疲倦的渡船,在固定的河道上来回。嘀嗒声细密均匀,织成时间的网,罩住满屋旧尘埃。我童年时总觉得它走得太慢,巴不得亲手推着分针跑完一圈。
后来去城里读书,再后来为生计奔波,每次回来,都发现那钟声似乎更苍老了些。直到去年冬天,母亲电话里说钟停了,我竟一时恍惚——原来它也会累。
今日得闲,搭了凳子去修。卸下玻璃罩的刹那,陈年的灰簌簌落下。我小心拧紧发条,拨动齿轮,它竟又“嘀嗒”起来。那声音穿过十年、二十年,与我七岁时的某个午后严丝合缝。
我忽然明白,这钟从未慢过,也从未老去。它只是忠实地,把我的年年岁岁,走成了它的分分秒秒。而当我终于听懂这嘀嗒声,自己已成了那个为时间上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