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韩一墨,网络小说写手,终焉之地的 “灾星”—— 只要我脑子里冒出来的坏念头,迟早会变成扎进肉里的刀子。但我今天不写自己的倒霉事,我要写那个把我们骗进地狱,又骗着我们从地狱爬出来的男人:齐夏。
第一次见他是在面试房间,十个陌生人围着圆桌,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像在算什么账。我当时正琢磨 “这货会不会是第一个死的”,结果 “说谎者” 游戏枪响,第一个爆头的是旁边聒噪的大叔,而齐夏只是抬了抬眼,慢悠悠说:“我们之中,至少有三个人在撒谎。”
他太会骗人了,比我写过的所有反派都擅长伪装。明明是个诈骗犯,却能让乔家劲那个一身肌肉的莽夫喊他 “大脑”,心甘情愿挡在他身前挨刀子;明明心里比谁都清楚谁会活、谁会死,却能对着甜甜笑,说 “我们都会出去”;明明自己也怕得要死,却能在桥底炸弹倒计时的时候,冷静地分配任务,仿佛手里攥着的不是我们的命,是他写好的剧本。
我总觉得他是个活在回忆里的人。有次在 “雨后春笋” 游戏间隙,我看见他对着空气发呆,手指在口袋里摩挲,像是在摸什么宝贝。我问他 “你在干嘛”,他没回头,只说 “没什么,想起个老朋友”。后来我才知道,那个 “老朋友” 是他造出来的女人,叫余念安 —— 你看,连思念都是假的,这男人从头到脚都写着 “不可信”。可就是这个骗子,在我被自己的 “招灾” 能力困住,眼看就要被落下来的钢筋砸死时,一把把我推开,自己胳膊被划开一道深口子。他皱着眉说 “韩一墨,你死了谁给我们编故事”,可我分明看见他伤口流血的手,还在悄悄按灭我刚才想 “让他倒霉” 的坏念头。
他的布局像一张网,我们都是网里的鱼,可他自己也被困在最中心。我见过他半夜在角落抽烟,烟头的火光映着他的脸,眼里全是我看不懂的疲惫。乔家劲说 “老齐是为了我们好”,章晨泽说 “他的计划从来没出过错”,可我知道,他每次骗人的时候,心里都在滴血。他骗张强 “跟着我能活”,结果张强成了主理人,最后自杀在我们面前;他骗楚天秋 “天堂口能守住记忆”,结果楚天秋变成了颠人,见谁都喊 “良人”;他骗我们所有人 “第十天就能出去”,可我们走了一轮又一轮,死了一次又一次。
但他又是个神。在时间回廊里,当我们看见无数个自己在玻璃墙后重复死亡,所有人都崩溃的时候,是他站出来说 “我们拒绝成神”。他用 “生生不息” 创造出假的世界,让死去的同伴暂时回来;他联合猫组织、极道,甚至曾经的敌人,一起对抗天龙和青龙;他明明可以自己成神,却选择把所有人的时间倒回七年前,让我们重新选择。我写过那么多英雄故事,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神 —— 他不拯救世界,他只拯救我们这些不被世界善待的人;他不用神力,只用谎言和真心,把我们从轮回的牢笼里拉出来。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终局的投票器前。他用血写下 “我们拒绝成神”,然后回头对我们笑了笑,那笑容不像之前的任何一次伪装,干净得像现实世界的阳光。乔家劲在哭,陈俊南在骂 “你个骗子”,我却突然想写一个故事,故事里的齐夏不是诈骗犯,不是天羊,不是反抗军首领,他只是个普通男人,有个叫余念安的妻子,能在清晨吃一碗热乎的面,不用再骗人,也不用再布局。
可惜我没机会写完这个故事了。“招灾” 的能力终究没能放过我,我死在 “雨后春笋” 的漆黑剑下,死前最后看到的,是齐夏冲过来的背影。我想告诉他,其实我早就不觉得他是骗子了,他是我们所有人的神,是那个用谎言铸造成希望的、最傻的神。
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写一个真正的好故事,主角叫齐夏,他不用再骗人,也不用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