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后的香樟树又长高了些,枝叶繁茂得能遮住大半个操场。我坐在篮球场边的石阶上,第三次假装系鞋带,目光却离不开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身影 —— 林晓。
她正和隔壁班的男生并肩走着,男生手里拎着她的画板,低头听她说话时,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风扬起林晓的马尾,她笑起来时眼角有颗小小的泪痣,像星星落进了眼底。这一幕,我看了整整一个学期,从最初的心动,到后来的酸涩,再到如今的麻木。
我们本该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直到高二开学的摸底考,她坐在我斜前方。那天她忘记带橡皮,转头问我借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我心跳漏了一拍。从那以后,我开始刻意制造 “偶遇”:早自习提前十分钟到教室,只为在走廊里遇见她;课间操故意放慢脚步,跟在她身后数台阶;甚至假装喜欢画画,在美术教室外徘徊,就为了看她认真调色的样子。
可我终究只是她世界里的路人丙。她记得住前排同学的生日,记得住老师喜欢的咖啡口味,却记不住我的名字。每次我鼓起勇气想和她打招呼,总能看见她身边有不同的人:有时是讨论难题的学霸,有时是分享零食的闺蜜,有时是像今天这样,并肩同行的男生。
上周运动会,她参加女子 800 米赛跑,我在人群里拼命喊她的名字,嗓子都哑了。她冲过终点线时,那个拎画板的男生第一时间冲上去,递上水和毛巾,还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去额角的汗。我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手里攥着准备好的葡萄糖,包装纸被捏得皱巴巴的,最终还是默默塞进了口袋。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我看着林晓和男生一起走进教学楼,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我慢慢站起身,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忽然觉得有些可笑。我记得她喜欢喝草莓味的酸奶,记得她数学题总在函数部分卡壳,记得她跑步时会习惯性地咬着下唇,可这些 “记得”,从来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香樟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是在嘲笑我的懦弱。我知道,我永远不会成为那个站在她身边的人,只能在她看不见的角落,看着她的快乐与我无关,看着她的未来里没有我的位置。这场藏在校园时光里的暗恋,就像香樟树下的落叶,悄无声息地落下,又被风卷走,不留一点痕迹,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捡拾那些酸涩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