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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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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泉县的秋,总裹着一股子秸秆和泥土混在一起的涩味。田庙乡的民兵应急分队招新考核,就定在十月的最后一个周六,而豪翔父亲的葬礼,也恰是这一天。

豪翔是临泉乡下长大的娃,爹是老民兵,年轻时扛过铁锹守过河堤,临终前还攥着他的手念叨:“翔儿,能进分队,才算真男人,别像爹这辈子,就守着几亩地……” 那时爹还在病床上喘着气,他红着眼点头,心里揣着的,是爷俩共同的念想。

考核点设在乡卫生院旁边的晒谷场,铺着碎石子,踩上去硌脚。最后一项是 “应急抢险模拟”,要扛着沙袋在河堤坡上往返十趟,限时半小时。豪翔刚扛着第三袋沙袋往上爬,村支书骑着电动车冲过来,车没停稳就喊:“豪翔!你爹…… 走了!老家人等着你来送最后一程,出殡的唢呐都要吹了!”

这话像一块冷硬的土块,狠狠砸在他胸口。豪翔手一松,沙袋滚下去,砸在碎石上溅起灰尘。他转头望向家的方向,隔着几里地的田埂,仿佛能听见唢呐的呜咽,能看见爹躺在灵堂里,盖着那床洗得发白的蓝布被。

“快回去啊!” 村支书急得跺脚。

豪翔的牙咬得腮帮子发疼,眼泪唰地就下来了。他想起爹农忙时弓着腰在地里割麦,汗珠子滴进泥土里;想起冬夜爹坐在煤油灯下,给他补磨破的劳保鞋;想起这次出门前,爹还强撑着坐起来,塞给他两个热馍:“别紧张,爹等你好消息。”

可考核只剩十五分钟了。三年来,他每天天不亮就绕着村后的颍河大堤跑,冬天冻得耳朵发红,夏天汗透衣衫;农闲时跟着老民兵练扛沙袋、学急救,手上磨出的茧子褪了一层又一层,就为了今天这一天。

“爹……” 他对着家的方向哽咽了一声,猛地抹掉眼泪,抓起地上的沙袋往肩上扛。步子迈得踉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河堤的土坡滑,他摔了一跤,膝盖磕出鲜血,混着泥土粘在裤腿上,他爬起来继续跑,嘴里反复念叨:“爹,再等等我,再等等……”

考核结束的哨声响起时,豪翔瘫在地上,浑身是汗和泥,胸口剧烈起伏。队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合格了,下周来分队报到。”

他接过那张印着 “临泉县田庙乡民兵应急分队” 的录取通知,纸很薄,却重得压手。村里来的邻居又催:“快回吧,最后一程了……”

豪翔慢慢站起来,朝着家的方向走,脚步越来越沉。走到村口时,唢呐声停了,远远看见送葬的队伍已经回来了,乡亲们脸上挂着惋惜,看见他,都默默别过脸。他知道,爹已经下葬了,他终究是没赶上。

他没回家,就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录取通知。风从颍河吹过来,带着水汽,刮在脸上生疼。起初是压抑的呜咽,后来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像个迷路的孩子,双手死死抓着地面的泥土,指甲缝里都嵌满了沙。

“爹,我入团了……” 他哽咽着,声音破碎,“可我没送你…… 我对不起你啊……”

哭了很久,太阳渐渐沉下去,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的录取通知被泪水打湿,字迹有些模糊。他知道,这份他和爹盼了三年的荣耀,终究是裹着一层化不开的遗憾。临泉的风还在吹,吹过他沾满泥土和泪水的脸,吹不散那份迟来的、无能的愧疚 —— 他赢了考核,却永远错过了和父亲的最后告别。往后的日子,他会穿着分队的制服守着这片土地,只是每次想起爹,心里总会空出一块,疼得让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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