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李四撑着伞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条老街的房屋老旧，电线在雨中摇曳，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他加快脚步，想尽快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

转过最后一个弯，李四突然停下脚步——他的出租屋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请问...这是37号吗？"男人转过头来，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李四眯起眼睛。男人穿着白色衬衫，黑发微湿，贴在额前，五官精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郁。最奇怪的是，在昏暗的路灯下，李四竟然能清晰地看见男人身后没有影子。

"是的，你是？"李四问道，同时注意到男人正盯着自己的眼睛，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

"我叫张三，新搬来的。"男人微微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房东说这间房空出来了。"

李四的心跳加速。作为从小就能看见鬼魂的特殊体质者，他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但奇怪的是，张三看起来并不像其他恶鬼那样充满恶意。

"哦，我是李四，住你隔壁。"李四勉强笑了笑，"房东没告诉我有人要搬来。"

"可能他忘了。"张三的笑容扩大了些，"我刚回来，有些事。"

李四点点头，匆匆掏出钥匙开门。关上门后，他靠在门板上，心跳如雷。又一个鬼魂，而且直接住进了他对门。这老街怎么回事？最近灵异事件越来越多了。

第二天一早，李四被敲门声惊醒。透过猫眼，他看到张三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两杯豆浆。

"早啊，邻居。"张三笑容满面，"我买了早餐，想着应该认识一下。"

李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豆浆的香气飘进来，让他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你...不是人吧？"李四直截了当地问，一边接过豆浆。

张三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自然："你看得见我？"

"我天生有阴阳眼。"李四喝了一口豆浆，味道意外地好，"别紧张，我不害怕鬼，只要你不找我麻烦。"

张三歪着头打量李四："你是我见过唯一不尖叫着逃跑的人。大多数人要么看不见我，要么吓得魂飞魄散。"

"我习惯了。"李四耸耸肩，"从小就能看见各种'朋友'。"

张三的目光在李四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我住在隔壁，可能以后会经常打扰你。"

就这样，两个邻居开始了奇特的相处。李四发现，张三虽然是鬼，却意外地友善。他会帮李四修理漏水的水龙头，会在李四加班晚归时等在门口，甚至会在李四做噩梦后给他煮安神的茶。

而张三也发现，李四虽然能看见鬼魂，却从不畏惧，反而对它们充满同情。他经常给路过的游魂买贡品，会在清明节时多烧些纸钱，只为了那些无人祭奠的孤魂。

一个月后的深夜，李四被一阵剧痛惊醒。他蜷缩在床上，冷汗浸透了睡衣。又来了，那些纠缠他多年的噩梦——黑暗的走廊，无尽的脚步声，还有那个永远追在他身后的黑影。

"李四！"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四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张三站在床边，脸色苍白得吓人。

"又是那个梦？"张三坐在床沿，轻轻握住李四的手。奇怪的是，李四能感觉到那双手的温度，温暖而真实。

"嗯..."李四喘息着，"对不起，吵醒你了。"

"别傻了。"张三皱眉，"你每次做这个梦都会全身发抖，体温骤降。我听得见你的呻吟声。"

李四惊讶地看着他："你一直都能听见？"

"从你搬来的第一天起。"张三轻声说，"我住在隔壁，但我的房间和你只有一墙之隔。那天晚上，我听见你痛苦的叫声，就知道了。"

李四沉默了。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开朗的鬼魂，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他。

"那个梦...是什么？"张三小心地问。

李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告诉这个特别的邻居："我小时候经历过一场火灾，被困在走廊里。我...我可能害死了一个人。"

张三的表情变得复杂，他轻轻将李四拉入怀中："那不是你的错。噩梦会过去的。"

李四靠在张三胸前，惊讶地发现自己真的感到一丝安慰。鬼魂的心跳是不存在的，但他却仿佛听见了张三胸腔里传来的平稳心跳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李四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天回家时张三的笑脸，开始记住张三微笑时右脸颊上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小酒窝，开始贪恋张三身上那种混合着雨后青草和檀香的气息。

而张三，这个活了几十年的鬼魂，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他喜欢看李四做饭时专注的侧脸，喜欢听李四讲工作中遇到的奇葩客户，甚至喜欢李四偶尔对他的小抱怨。

一个雨夜，李四发烧了。他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给他擦汗，喂他喝水。半梦半醒间，他抓住了那只正在调整他枕头的手。

"张三？"

"我在。"鬼魂的声音近在咫尺，"你烧得很厉害，我叫了救护车。"

李四在药物作用下微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张三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回答："因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正看见我、接纳我的人。"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李四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张三站在床边，雨滴穿过他的身体落在地板上，但他眼中的关切比任何实体都要真实。

当李四再次醒来时，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窗外阳光明媚，仿佛昨夜的暴雨从未存在。

"你终于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四转头，看到张三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脸色比平时红润许多，甚至隐约有了血色。

"你...？"李四惊讶地瞪大眼睛。

张三笑了，那笑容比李四记忆中的任何一次都要明亮："看来你的病床阳气很足，让我也能沾点光。医生说你只是过度疲劳加上轻微肺炎，休息几天就好。"

李四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张三的脸颊，感受到真实的温度和触感："你...变成这样多久了？"

"从昨晚你抓住我的手开始。"张三握住李四的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想...也许是因为你。"

李四笑了，眼中闪烁着泪光："那你就继续这样吧，张三。"

张三俯身，在李四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在。"

窗外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一个凡人，一个鬼魂，却组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伴侣。在这个世界上，或许爱真的能超越生死，跨越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