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裁得体的西装口袋里,钢笔的金属质感硌着掌心,我站在公司上市敲钟仪式的聚光灯下,听着台下此起彼伏的掌声,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暴雨夜 —— 攥着十八块便当在便利店被嘲讽的自己,衣角还沾着雨水和廉价速食的油星。
如今再没人会指着我的食物说 “廉价”,也没人会因一双鞋子轻视我。我的办公室落地窗外是城市最繁华的夜景,书架上摆满了曾经舍不得买的书籍,家人住着带花园的房子,再也不用为房租焦虑。可每当有人恭维我 “年少有为”“运气真好”,我总会想起那些藏在雾霭里的日子,那些无人知晓的艰难跋涉。
创业初期,我租住在不足十平米的阁楼,夏天闷热得像蒸笼,冬天寒风从窗户缝隙钻进来,冻得人彻夜难眠。为了谈下第一个客户,我连续一周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白天跑市场、做方案,晚上在阁楼里啃着干面包修改合同。有次客户临时要求改方案,我在网吧熬了通宵,清晨顶着黑眼圈去见客户,却被对方的助理拦在门外:“我们老板只见有实力的合作伙伴,你这样不像能做成事的人。” 那句话像重锤砸在心上,我攥着皱巴巴的方案纸,在写字楼楼下的台阶上坐了整整一上午,看着来来往往穿着光鲜的人,忽然想起地铁里那位女士轻蔑的眼神,想起便利店金发男生的嘲讽。那一刻,恨意与不甘交织着涌上心头,却也让我更加坚定 —— 一定要做出成绩,让那些轻视我的人刮目相看。
最艰难的时候,公司资金链断裂,员工陆续离职,只剩下我和两个合伙人。我们把所有积蓄都投了进去,甚至借了高利贷。有段时间,我每天要打十几个电话催款,要应对供应商的刁难,还要安抚仅剩的员工。有次为了节省开支,我连续半个月吃泡面,体重掉了十斤,母亲打电话问我过得好不好,我强忍着哽咽说 “一切都好”,挂了电话后,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那些日子,就像走在起了雾的孤山,看不到前方的路,只能凭着一股执念咬牙前行,没人知道我在深夜里多少次想过放弃,没人知道我为了签下一个订单,喝下多少杯不情愿的酒,没人知道我在被一次次拒绝后,如何给自己打气重新出发。
转机出现在一个雨夜,和多年前那个便利店的夜晚惊人地相似。我冒雨去见一位潜在投资人,浑身湿透地站在他办公室门口,手里的方案袋紧紧裹着,生怕被雨水打湿。投资人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轻视,反而给我递了一杯热水:“说说你的想法吧,我看你眼神里有股不服输的劲。” 那天,我把自己的经历、对行业的理解和未来的规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下午一直谈到深夜。离开时,投资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投资的不是你的项目,是你的坚持。”
如今,公司越做越大,我也成了别人口中的 “有钱人”。但我从未忘记,自己曾经是那个在便利店攥着便当盒不敢抬头的年轻人,是那个在地铁里被嘲讽只能忍气吞声的穷小子。我不会像曾经遇到的那些人那样,用金钱去衡量他人的价值,更不会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每次招聘,我总会多留意那些来自普通家庭、眼神里带着韧劲的年轻人;每次遇到生活窘迫的人,我总会想起曾经的自己,尽己所能地提供帮助。
聚光灯渐渐暗下,身边的人还在举杯庆祝,我却想起了那座起雾的孤山。没人知道我来时走过多少泥泞的路,没人知道我曾多少次在黑暗中挣扎,可正是那些无人知晓的艰难,成就了如今的我。往后的路,或许还会有风雨,但我会永远记得来时的初心,带着那份不甘与坚守,继续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