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浑身上下都被浓密的黑发包裹,那些黑发不断地收紧,收紧,再收紧……
黑发之中,神婆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
这声音,听得台下的二人头皮发麻,到了后面已经仿佛不似人声!
大量的鲜血,从黑发的缝隙之中渗出,淌在了高台上的青石地板上,然后不断朝着下面渗去……
嘎吱,嘎吱——
那让人牙酸的骨头碎裂声不断响起,刺激着二人的耳膜。
他们盯着被黑发缠绕的神婆,只见那个人形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变成了一颗肉球。
肉球的体积不如原来神婆体积的一半。
二人见到这一幕,都萌生了想要转头逃走的想法!
这个人皮女鬼实在是太可怕了!
神婆的惨叫声消失了,但空气中仍然还残留着浓郁的血腥味,和女鬼幽咽的哭泣声。
宁秋水没有立刻离开,并不是因为他不害怕,而是女鬼的手上还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本神婆卧室里找到的书。
只有拿到了这本书,他们才能够安全地进入后山,才有可能救下还没有死去的白潇潇。
对朋友,宁秋水一直都很上心。
白潇潇既然敢冒着风险进入他们的第二扇血门,带他们一同完成任务,那他也不可能在白潇潇遇见危险的时候,就轻易地抛弃她。
看着哭泣的人皮女鬼,宁秋水上前了一步,咬牙道:
“你要的人,我们已经帮你带来了,现在你也报仇了,可以把那本书还给我们吗?”
“我需要它……去救我的朋友!”
捧着骨刀哭泣的人皮女鬼在听到了宁秋水的话之后,忽然间抬起了那张恐怖的面容,两行血泪顺着它的眼角滑落,那双耷拉在脸皮外面的眼,直勾勾地瞪着宁秋水二人!
刘承峰见情况有些不对,急忙拉了拉宁秋水的袖子,低声道:
“卧槽,小哥,我觉得介娘们看咱们眼神不太对啊,要不赶紧走吧!”
“白姐的事情,咱们再想想办法,现在神婆死了,我们可以去神婆的住处,再仔细地搜一搜,那里说不定还有其他重要的线索!”
“这时候咱们要是死在这儿,那白姐也死定了!”
他话音刚落,刚才还在原地哭泣的人皮女鬼,唰的一下竟然出现了他们的面前!
即便二人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它了,但如此近距离的和人皮女鬼对视,他们还是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浑身上下都绷紧了!
恐怖的冰冷,顺着人皮女鬼的目光蔓延向了二人全身上下的各个角落,此刻,头顶明明是艳阳,可他们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难道……眼前这个人皮女鬼想要恩将仇报,连他们一块儿杀掉?
这个念头一出,就连宁秋水自己都忍不住地轻微颤抖起来!
不过好在,人皮女鬼在打量他们大约两三分钟之后,却缓缓地伸出了手,将那本湿淋淋的书还给了宁秋水。
紧接着,它又将手伸向了自己脸皮上的两个吊着的眼睛,随着噗嗤声响起,人皮女鬼竟然将自己的双目活活地扯了下来,递给了二人!
看着惨白手掌上的两颗眼珠子,宁秋水吞了吞口水,还是咬牙收了起来。
显然,人皮女鬼并不想害他们。
否则现在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既然人皮女鬼不想害他们,那就说明这两颗眼珠子一定有其他的作用!
他将其中一颗给了刘承峰,随着二人一同收起了人皮女鬼的眼球, 他们的眼前忽地一阵恍惚,再一次回神的时候……人皮女鬼已经不见了。
地面上那些浓密的黑藻,开始枯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就变成了粉末。
宁秋水心头一动,缓步走上了方寸塘的高台,他看着塘水之中的女鬼人皮,不断地腐烂腐朽,最后化为了一团淤泥,落在了塘底……
“小哥,怎么了?”
刘承峰站在高台下,面向着宁秋水询问道。
宁秋水摇了摇头。
“没什么,她……走了。”
刘承峰自然清楚,宁秋水口中所说的‘走了’是什么意思,他长长呼出了口气,靠在了树旁边,闭目休息。
“这女鬼倒也算恩怨分明。”
“小时候,师父还没有去世,他跟我讲人有时候比鬼可怕多了,那时候我只当是一句玩笑话,可是随着我后来逐渐长大,一个人闯荡江湖,才发现……还真是这样。”
二人回忆着在这个村庄经历的一切……貌似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想杀他们的,一直都不是鬼,而是这个村庄的人!
宁秋水忽然笑了一声。
真是有够讽刺的。
他翻开了手里的书,认真看了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刘承峰察觉了宁秋水的异样,急忙询问道:
“小哥,咋了?”
宁秋水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这本书递给了刘承峰。
“你自己看吧。”
刘承峰翻看着这本书上记录的关于当年的真相,一时间双目喷火,拳头攒得极紧!
“他妈的,阮氏这群人渣!”
“他们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在这本书的记录上,二人得知了百年来村子里所发生的一切。
原来,在百余年前村子里的确面临过一次大旱,并且闹了饥荒,但那个时候,广修一家作为村子里最富有的人,一直都在放粮,救济村民,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这个行为,导致村民们的人心开始逐渐的偏向了广修一家。
这,对于即将继续竞选下一任村长的阮开黄,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在这个大家随时都可能饿死的年头,他也得靠广修一家人的施舍活下去!
可是好景不长,由于整整半年的开仓放粮,哪怕是富饶如同广修一家,也即将粮绝,看着自己的妻儿老小,广修不得不忍痛做出了一个决定——结束放粮。
也正是这个决定,让一直心有歹意的阮开黄……找到了机会!
事实上,也不需要阮开黄多做什么鼓动人心的事情,这世上的人,大都是记坏不记好。
随着广修站在自己家门外,面对黑压压的一群村民说出了自己家也没有余粮,以后也不再放粮的决定之后,村民们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那是一种……狼的眼神。
以前都是你给我们饭吃,现在你不给了,那我们不就得饿死?
四舍五入,不就是你杀了我们?
众人的情绪,随着饥饿开始逐渐发酵……
怀疑,贪婪,憎恨……
直到两天之后,众人们饿的双目发昏,不得不开始啃树皮,食草根的时候……阮开黄站了出来。
他只说了一句话。
非常简洁的一句话——
“昨天晚上,我趴在广修家的墙上,看见了他们一家人在吃肉。”
当众人意识到,阮开黄骗了他们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们已经成了村子里最残忍的刽子手。
手上沾了血,洗不干净。
没有村民敢去给广修收尸。
他躺在了自家的院子里,身体早已经被锄头,镰刀等工具,打砸的不成模样,鲜血和一些飞溅的碎肉涂满了院子的大部分角落!
凹陷的头颅只剩下了一只眼睛,就这样怔怔然地盯着天空,目光中除了恐惧之外,就只剩下了……不理解。
他的确不理解。
为什么自己耗尽了几乎所有家底去救助这些村民,最后他们却要杀了自己?
当然,也没人知道为什么,就在广修死后的当天晚上……村子里的大旱结束了。
一场暴雨,从天而降。
这场甘霖,村中的所有人期待已久,他们欢呼着,哭叫着,呐喊着……
他们忘记了自己刚才的罪行,忘记了自己对曾经的救命恩人所做出的一切。
广修死了,大旱也结束了。
村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流言,说是因为广修平日背地经常做些天怒人怨的事情,表面上搭建了烟雨庙,用来供奉土地神明,实际上,却是借着这座神庙私藏粮食财物,因此惹恼了天神,所以才降下大旱!
当然,这个流言也是阮开黄放出去的。
他需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来快速地摧毁广修对于村民的影响。
最后,他成功了。
村民们似乎真的相信了他,他也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村长。
后来,
阮开黄在烟雨楼烧死了广修的儿子广川,又秘密地绑走了广修的妻子朱南钰,想要留作自己的禁脔。
朱南钰打小生得漂亮,即便生了孩子,容貌身材也没有发生较大的变化,再加上自己身上那温婉柔弱的人妻气质,自然便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
阮开黄则不同,他天生就丑,不但五官长得不好看,而且那口牙也是歪七八扭,在他爹妈还没死的时候,总担心阮开黄娶不到姑娘,于是到处给他物色,可是当姑娘看见阮开黄的长相之后,要么摇摇头就直接离开,要么好不容易同意,可阮开黄却看不起人家。
这样一来二去,渐渐的,阮开黄的爹妈也放弃了。
在广修死后,阮开黄一眼,就被院子里抱着广修的尸体痛哭的朱南钰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给深深地吸引住。
接下来的几晚,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子里总是朱南钰那张挥之不去的娇俏面容。
在无法忍受的性欲刺激下,阮开黄便想出了这么一出戏——天公愤怒,降下神雷,烧毁烟雨庙,导致里面留住的朱南钰和广川一同被烧死。
但事实上,被烧死的只有广川一人。
而朱南钰则被他秘密绑走,藏在了家中的地下室。
接下来的几个月,朱南钰遭到了无法言喻的恐怖折磨和虐待,无论阮开黄好说歹说,朱南钰就是不愿意服从,每次见到阮开黄必破口大骂,直到被凌辱折磨得昏厥过去。
终于某一天,阮开黄觉得这样没意思,又或许是在朱南钰的身上发泄够了,觉得好像女人也就这么回事儿,再一次被朱南钰狠狠辱骂的时候,阮开黄终于怒了!
过往一切的愤怒和忍受都在此刻爆发!
他先是割掉了朱南钰的舌头,又将她毒哑,简单用草木灰给她止了血,心里早已病态无比的阮开黄,想出了一个折磨朱南钰的新法子!
他专门为朱南钰花钱打造了一个小池塘,又叫来了村里最好的屠夫,先用锁链穿刺朱南钰的手脚,防止她乱动,然后一点点地给她剔骨!
看着朱南钰那张娇俏的容颜浮现无比痛苦的神色,张大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阮开黄开心地笑了。
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就这样,朱南钰的身体浸泡在冰水里,被活活地剃掉了大半身的骨头,才终于流血而亡!
可这场刑罚,并没有因为朱南钰的死而结束。
阮开黄在朱南钰死后,让屠夫完成了后续的工作,并且活活地剥掉了朱南钰的皮。
看着满池鲜红的血水,阮开黄丢给了屠夫一块金子,转身离开了。
大概是半个月后的某一天,正在给自己物色新妻子的阮开黄,偶然之间得知了之前帮他给朱南钰剥皮剔骨的屠夫……死了。
死得非常凄惨。
起初,阮开黄还以为这是一场意外。
直到后来,他总是在夜里做着些恐怖的梦,村子里也逐渐出现了一桩又一桩的怪事,阮开黄才终于意识到……他们麻烦大了!
死去的人化作了怨灵,回来复仇!
村子里,开始死人。
每一个死去的人,死状都十分凄惨,眼睛几乎快要瞪得突出眼眶,血丝遍布,表情上残留着难以想象的惊恐,似乎在临死前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随着死的人越来越多,村子里外也逐渐弥漫出了一股奇怪的气氛。
阮开黄知道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轮到他!
但他又不愿放弃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权利和敬仰!
最后,阮开黄花了大价钱,让一个村民去到了几十里之外的某座知名寺庙里,向里面的僧人求助。
当然,那些钱僧人并没有收。
其中一名叫做[法慧]的年轻僧人跟着村民来到了祈雨村。
一进村,他那就对村民说了一句话。
“死者的怨气太大,已经无法轻易化解了!”
“要么让村民们搬走,要么全都得死在这里!”
那名村民闻言,哪里还敢耽搁?
他立刻带着这名年轻的僧人去找到了村长阮开黄。
“大师啊,真的没有办法吗?”
阮开黄面色惨淡,不断地向僧人诉说着自己的苦水,他告诉僧人,阮家世世代代都是村子里的村长,祖先将村长的位置交到了自己的手里,他绝对不能允许村子被恶灵侵袭!
或许是他的演技出众,又或许是这名年轻的僧人实在是不谙人心险毒,他听信了阮开黄的话,也被阮开黄这种宁愿自己牺牲,也要护住村民们的精神所感动,当时便高声念了一句佛号: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之后,僧人告诉阮开黄,除了化解这村子之中厉鬼的怨气之外,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保护他们平安。
这个方法就是砍掉僧人的头颅,再用特殊的方法接回去,然后将他的尸体和村子里怨灵生前的尸体放在一起,建一座庙宇,再请僧人过来诵经七日七夜,他便可在自己死后,借助佛法的力量镇压恶灵!
但这个方法,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僧人的头颅,不能够离开他的尸体……
一旦他的头颅离开了自己的尸体,那么他的力量就会完全消失,镇压的恶灵也会再一次出现!
当年,阮开黄倒是将这点记得死死,所以,到他死之前,他都没有让其他人接近过这座神庙,僧人的头颅也从不曾离开自己的身体。
那段时间大概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安宁时光。
然而,这样的时光到了阮开黄的儿子接受村长之位后……便结束了
他缺乏威信,也感受到了村民们对他的不信任。
当年他爹做的事,其实村里很多人都知道,毕竟他们自己也是参与者,只不过畏惧阮开黄的手段,再加上自己内心的愧疚,无法面对过去,所以根本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
等到阮开黄死后,他的儿子阮鑫接替村长职位,才是祈雨村噩梦真正的开始!
阮鑫为了镇住村民,保住自己的村长之位,他竟独自去到了村子的后山神庙,摘下了僧人的头颅!
这一下,村子里又出事了……
随着接二连三的死人,阮鑫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
他惶恐地上山,想要再将僧人的头颅接回去,然而当他再一次来到神庙之中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阮鑫看见,原本应该在神庙中央坐着的僧人身体……竟然不见了!
这下,他彻底慌了!
原本,阮鑫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报复一下村民,让他们感受一下恐惧,好让他们回忆起,是自己的父亲带给了他们安宁。
可谁曾想到,这事儿一出就没法收了!
急坏了的阮鑫,立刻找上了一名村民,模仿着自己父亲的样子,让他拿着钱财前往那座庙宇里再去寻求帮助。
然而这一次……却失败了。
几十年过去,那座庙宇早就已经没有了香火供应,僧人们死的死,走的走,等村民到达了那座庙宇之后才发现,那里早已经成了一座空庙!
那名村民怀揣着绝望的心情回到了祈雨村,村子里依旧继续发生着可怕的事情,在最终万般无奈之下,村民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搬离这座生他们,养他们的村子。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
尤其是他们还没有什么钱。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村子里出现了转机。
一个女人,出现了。
她先是向村子里的人询问了这里的情况,在了解清楚之后,竟然破天荒告诉阮鑫,她可以免费帮助阮鑫解决村子里的问题,但前提是……阮鑫要娶她过门。
当然具体原因,阮鑫也不清楚。
当然,那个时候,阮鑫哪里还有选择的权利?
他不愿意放弃自己手上的权力,所以只能同意,姑且死马当活马医,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他没想到,娶了这个女人,过门不久,村子里竟然真的……安宁了。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两年,女人死了。
死于难产。
但是孩子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是个女孩儿。
这个女孩,也就是现在的神婆。
她从小就很聪明,一直在研究母亲留给她的那些遗物,也从父亲的嘴里详细地得知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十一年后,阮鑫死于心脏病,神婆继位。
这个时候,她已经在村庄里有了相当的威信。
但她继位之后,相比起自己的父亲更加变本加厉,不但放出各种谣言造谣,当年发生的事,污蔑死者,还大肆地逼迫村民们,上交财务粮食去兴建各种庙宇,其实最后这些财物,多是流入了她自己的囊中!
可即便如此,还是会有村民不时地离奇死亡。
眼看着村庄的村民人口逐渐稀疏,神婆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于是,她想了个法子,这个法子……就是让外面的人代替村民成为祭品!
这样,就能够暂时平息死者的怨气。
从那一年开始,村庄便不停地兴建旅游业,他们花费了大量的精力财力去打造景点,并且在每年需要献祭的时候,对外开放参观!
不得不说,这个法子实在是很好用。
从旅游业开始兴起之后……村子,就再也没有死过人了。
哦,当然,他们并不称呼外面那些前来参观的游客为人。
他们称他们为……祭品。
这,就是祈雨村的全部真相。
“这些人可真是活畜牲!”
“从上到下,从前往后没一个好东西!”
刘承峰骂地厉害,双目通红。
他似乎觉得不解气,跑上去就给了神婆那团肉球狠狠一脚,直接将肉球踢散。落了一地的碎肉和碎骨。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二人觉得不舒服,便拿着书往回走。
“这个方法且不说是否伤天害理……本身就是饮鸩止渴。”
宁秋水叹了口气。
“试想村子里枉死的人越来越多,怨气也只会越来越大,到了某一天,终于绷不住的时候,就会全部反馈给这些村民!”
“还记得白姐说的话吗,那个神婆已经开始遭到反噬了……”
刘承峰想了想之前他们在第一扇血门背后遇见的那个红衣女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怪不得会诞生那样可怕的厉鬼,屠戮一个地方还不够,还要跑到其他的地方去继续大肆杀戮!
“咱们在第一扇血门背后遇见的那个红衣女鬼,应该是融合了祈雨村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百年来的怨气!”
“也难怪它会那么凶残,将整个别墅区的人全部杀了个干净!”
“他奶奶的,知道了这些杂种这所作所为,我都不想救他们了!”
宁秋水说道:
“本来我们也不是要救他们,咱们现在得先想办法先把白姐救下来,然后再帮僧人找到他的头颅,我现在估计广修和这些枉死之人的怨气只有僧人才能够压制了,但现在那个僧人没有头颅,他也无能为力。”
再一次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二人简单吃了一下饭,发现眼镜男三人也在,他们面色很是难看,身上还有一些伤痕。
好在他们伤的并不重,看见宁秋水和刘承峰回来之后,却没有白潇潇的身影,眼镜男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
毕竟他们这一次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吸引神婆,甚至险些付出生命,可是最后却没有什么收获,难免让人觉得有些颓丧。
“没,没找到白姐吗?”
那个胆小的姑娘宗芳弱弱地问道。
宁秋水沉默了片刻:
“找到了,但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另外,神婆已经死了,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很好的消息。”
听到神婆已经死掉,众人的脸色才终于缓和了不少。
毕竟,这个村庄里一直想杀他们的,就是神婆!
“太好了!”
眼镜男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
“这下神婆死了,那我们也就安全了!”
一旁站在房间窗口向外望的刘承峰却是嗤笑了一声:
“安全了?你想的倒是挺美!”
眼镜男被他这么一嘲讽,脸色顿时就僵住,随后有些不明所以道:
“难道不是吗?”
“想杀我们的一直是神婆和村民,现在神婆死了,村民群龙无首,我们自然就会安全很多!”
宁秋水道:
“要不你再想想……为什么神婆和村民要将我们献祭给那些死人?”
听到宁秋水的这句话,眼镜男先是怔住了一下,随后似乎反应了过来,额头顿时浮现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是啊……
虽然说一直想杀他们的是神婆和祈雨村的村民,但若不是迫于无奈的情况,他们又怎么会对外来者动手呢?
回归到最本质的问题上,他们真正的危机,还是来自于那些村子里这些年已经死去的人!
“这本书上记录了可以安全进入村子后山的方法,到时候咱们兵分两路,你们去寻找那个僧人遗失的头颅,我们则去寻找白潇潇的身体……”
宁秋水说完之后,跟着眼镜男身旁的第三个成员开口说话了。
“一定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救她吗……我的意思是她都被砍掉了头,完全没有任何理由活下来吧!”
“至少有这种可能,不是吗?到时候我们冒着巨大的风险将她的身子带了出来,却发现她还是要死,岂不是我们就做了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
这个成员是个男人,平日里在团队之中不声不响,不言不语,说话的时间不多,甚至宁秋水二人对他没什么印象,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的质疑,让众人的心态发生了些许变化。
的确,这是一件非常绝情的事。
抛弃同伴,而且还是抛弃一名对团队有贡献的同伴。
众人心里难免会受到自我谴责。
可现在已经不是刚刚进入这扇血门的时候了。
他们见过了好几次可怕的景象,也差点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了这里,在这种强烈的生存压力逼迫下,现在的他们只想着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生路,然后活着从这扇血门里面离开!
至于愧疚和忏悔……那也得往后面稍稍,等先活下来再说!
“你现在可以在这里,毫无心理压力地说出这句话,是因为有人已经帮你把危险的事情做了。”
“希望你在陷入危险的时候,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队友头也不回地离开!”
刘承峰冷笑了一声,可那人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可是现在陷入危险的并不是我,不是吗?”
听到这话,刘承峰当时便忍不住了,唰的一下站起了身子,一副跃跃欲试,想要打架的模样,却被宁秋水拉住了。
“上山的方法已经告诉你们了,接下来,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欠谁的。”
眼镜男点点头。
“好,还是要多谢你们给出的这本书……我们会尽力去寻找头颅的。”
他们起身离开的时候,那个不知道名字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宁秋水二人,嗤笑道:
“两个蠢货!”
说完,他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刘承峰气得不行,用拳头狠狠捶打了一下桌面。
砰!
“这个混账东西,咱们就不应该将这本书上的内容分享给他们!”
宁秋水却不慌不忙地回道:
“无论他们愿不愿意,他们都要帮咱们,毕竟找不到那颗头,所有人都会面临危险!”
“稍微准备一下吧,现在动身前往后山时间正好!”
“我们务必要在天黑之前赶回来,将白姐的身体还给她。”
刘承峰点头。
他们简单收整了一下绳子和背包,确认没什么遗漏之后,便穿过了树林,来到了后山的山脚下。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这里。
与书中记录的基本没差,整个后山都笼罩在一片淡淡的红雾之中……
一来到山脚下,刘承峰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擦,这地方怎么会突然降温?”
他嘟囔了一句,眼睛因为不安,不时地会看向四周。
这并不是他的错觉,因为靠近后山的那一刻,宁秋水也感觉到温度骤降!
这座山,十分的静谧。
静谧得甚至有些诡异。
一条修建工整长长的石阶就这么弯弯绕绕的一路向山顶延伸。
二人抬起了头,可目光始终没有办法穿透那片淡淡的红雾,看不清山上究竟有什么。
他们只是隐晦觉得很不舒服。
就好像在那片红色的雾气背后,有什么东西,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可都已经走到了这里,二人也没有回头的想法了。
他们一脚踩上了石阶,便准备一步一步向上。
也正是这一刻,情况陡变!
当他们的脚落在了石阶梯上时,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二人赫然看见,原本干净整洁的石阶梯上忽然流下了鲜血!
那令人作呕的浓郁的血腥味儿,也随之传入了二人的鼻中。
他们再一次抬头望去,只见头顶天穹一片暗淡,被浓雾覆盖,而这汨汨流下的鲜血,也正是从石阶梯的尽头那片看不清楚的,淡红色浓雾深处流出的……
更可怕的是,当他们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这被鲜血覆盖的石阶梯,竟然横七竖八,躺着密密麻麻的尸体……
我操,小哥,这他妈什么情况?”
一旁的大胡子刘承峰,再一次被吓得爆出了粗口!
他先是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腿,然后又抬起脚仔细的闻了闻鞋底。
“呕!”
那股扑鼻而来的粘稠的血腥气息,几乎直接让他吐了出来!
“奶奶的,这是幻境吗?”
宁秋水盯着石阶上不断流下的鲜血,摇了摇头,神情凝重。
“恐怕,这才是这座后山的本来模样!”
“我们之前看见的,兴许才是被鬼的力量掩盖的幻境!”
大胡子小心地跟着宁秋水一步步向上,眼神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恐惧。
“小心点,不要踩到这些尸体,尽可能远离它们!”
石阶梯上,散落的尸体全都没有头颅。
宁秋水在这些尸体中寻找的时候,只是简单的扫了一下就过去了。
这些尸体,全都是男性的尸体。
“他妈的……神婆那个狗东西,究竟害死了多少人?”
二人从山脚下不断向上,大概来到山腰处的时候已经看见了几十具尸体!
“这些尸体不是被鬼杀死的。”
宁秋水忽然开口说道。
一旁的刘承峰询问:
“你是咋看出来的,小哥?”
宁秋水用手指着路旁一具尸体的脖子断口处。
“你仔细看看,上面是不是有黑色的粘液?”
刘承峰瞧了瞧,还真是。
这些尸体虽然都被砍掉了头,但是它们的脖颈处的伤口十分光滑,并且上面没有流出太多的鲜血,而是被一层细密的黑色流体覆盖了。
甚至,这些尸体的伤口已经愈合!
“这不就是……!”
见到了这一情况的刘承峰,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神婆宅邸中,那间破旧小屋里被封存在玻璃罐子里的人头!
那些人头的脖颈处也是这样,铺着厚厚一层的黑色物质。
最让人感觉到恐惧的,是这些被砍掉头的人……都还没有死。
“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刘承峰腿已经在抖了,幸好他上来的时候拿着一根棍子当拐杖,用此刻还算能在这湿稠粘滑的石阶上勉强站稳。
宁秋水细细思考了片刻,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还记得白姐跟我们讲过吗?神婆的身体已经因为怨魂的反噬出了问题……”
“之前我们第一次见神婆的时候,我就闻到她身上有一股腐烂的味道,而且她的脖颈处还有大片的红色密密麻麻的丘疹,看上去就好像是那个地方已经开始腐烂了一样!”
“我在想,神婆是不是想通过什么奇怪的邪术……给自己换个新的身体?”
虽然从神婆的房间里找到的那本古书上没有任何记载,不过宁秋水的猜测,却让刘承峰倒吸了一口凉气。
神婆脖子上那一圈红色的丘疹,他也看见过。
乍一眼看上去,就好像那个地方是被人砍断留下的血痕。
宁秋水的这个猜测……很可能就是事实。
“……加把劲,等我们找到了白姐的尸体,这些事情应该就会水落石出了!”
二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恶心,终于来到了山顶上。
好在路上的那些无头尸体并没有尸变,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安安静静躺在血水中,一动不动,虽然场面十分瘆人,可是对二人好歹没有实质性的威胁。
石阶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密林平台,在那些密林中间,有一座藤蔓横生,野草遍布的神庙。
那石阶上,汨汨不断的鲜血,就是从这个神庙的墙壁上,砖瓦上流淌出来的……
神庙之中,也有很多无头尸体,只不过这些尸体都被穿上线,像是腊肉一样,挂在了神庙的天花板上,摇摇晃晃,好似在被风干!
这些尸体的新鲜程度就远远要高于阶梯上躺着的那些。
显然是神婆不久之前才搞出来的。
宁秋水很快便通过衣着找到了白潇潇的身体。
事情出乎预料的顺利,但他内心总是隐约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太对。
将这具身体从天花板上取下,为了确认情况,宁秋水还是让刘承峰出去,自己则缓缓地扒拉了一下身体的裤子。
只见这具身体雪白的左臀上,确实有一个匕首胎记!
宁秋水将白潇潇身体的裤子拉上,和刘承峰一起用绳子将白潇潇的身体绑了起来。
他们这么做并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而是担心在下山的时候,白潇潇的身体因为某些不明原因忽然动起来,对他们造成阻碍,甚至是威胁!
将这件事情做完之后,宁秋水让刘承峰把白潇潇的尸体扛在肩上,自己则在神庙之中四处打量。
内心的那股不安感……愈演愈烈。
“不对……不对劲!”
宁秋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睛不断地四处寻觅。
他总觉得什么地方有问题,但是细心一想,却又想不出来。
这个感觉是他刚才在寻找白潇潇的身体时忽然出现的。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
就在这时,宁秋水的余光瞥见了墙角的一具尸体。
正是这一瞥,让他亡魂皆冒。
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那具尸体……有头!
而且它不但有头,浑身上下都像是被人打碎过一样,血肉模糊的粘连在一起,模样瘆人之极!
而此刻,这具尸体就躺在神庙的角落,用一种极其夸张且怪异的笑容盯着二人!
“跑!!!”
宁秋水没有多说任何一句废话,直接对着身后的刘承峰大叫。
可就在他们转身的时候,神庙的大门却[砰]的一声关上了!
外面的阳光根本照不进来,整个神庙内都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站在黑暗之中的二人,感觉身体僵硬得宛如冰块一样,完全动不了!
而他们的身后,也传来了恐怖的脚步声……
啪哒——
哒哒——
啪哒——
…
听到这个脚步声,黑暗中的二人,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凝固住了!
“小,小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刘承峰声音抖得厉害,他感觉自己现在大脑完全就是一片空白!
宁秋水没有回复他,只是手中已经握住了白潇潇留给他的那个铜镜!
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救他们一命的话,那就只能是这个铜镜了!
他当初在不涸井可是亲眼见过这个铜镜的威力。
白潇潇只是用铜镜轻微照射了一下,井底的所有怨魂就全部被驱散了。
当然,宁秋水也知道,此时此刻神庙之中的这只厉鬼,远远不是不涸井下面的那些东西可以相比的!
“这个家伙应该就是广修了吧……怨气也太大了!”
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仿佛踩在了二人心口上,每一下,都好似要将二人的心脏踩碎!
咚——
哒——
咚——
恐惧的情绪,在这脚步声中不断地发酵!
宁秋水死死地攥住了手上的铜镜,手心里的汗水已经十分的黏腻。
终于,那个脚步声停在了他的身后。
紧接着,便是漫长的悄无声息的死寂……
这种在黑暗之中等待审判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饶是心理素质强大如宁秋水这样的人,此刻也觉得浑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在不断渗出冷汗!
他知道,那个恐怖的东西就在自己身后,正死死盯着自己!
宁秋水非常想要转过头,可他却根本动不了。
胸口处的那块血玉不断散发着炽烈的灼热,几乎要将宁秋水的肌肤灼伤!
宁秋水不知道身后这只鬼到底有多恐怖,能让血玉散发如此高温,仿佛要融化一般!
“饿……”
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气泡音,凄厉,虚弱又嘶哑,却宛如钢针一样,狠狠的刺入了二人的耳膜!
那一瞬间,宁秋水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此刻,有什么冰冷且锋利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后背心!
那个东西切开了宁秋水后背的皮肤,让宁秋水觉得一阵剧痛!
也正是此刻,他手心中一直沉睡的铜镜苏醒了!
“呜呜呜……”
黑暗中,凭空响起了一个女人幽咽的哭泣声。
这个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原本就已经有些冰冷的二人,顿时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们猛地打了一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能动了!
“大胡子,快去推门!”
宁秋水几乎是吼出来的。
刘承峰自然也知道,这个女鬼能为他们争取的时间不多,猛地抖擞了一下,大步朝前跑去,然后用力撞开了神庙的大门!
外面的光打了进来。
原本几乎快要窒息的二人,总算嗅到了生的气息!
他们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神庙,然后朝山下跑去。
下山之前,宁秋水回头望了一眼。
他看见,穿着嫁衣的女鬼站在了广修的面前,红色的身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广修仍然站在原地,好似被女鬼阻拦住了,但它那张破碎无比,裂纹遍布的恐怖面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下山的二人!
那眸子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快!!!”
宁秋水又大声催促了一句。
抱着白潇潇的身体跑在最前面的刘承峰,听到了宁秋水的催促,再一次加速起来!
他大口呼吸着,头也不敢回,一路狂奔!
宁秋水跑在了刘承峰的后面,手中忽然传来了某种东西裂开的声音,他低头看去,发现铜镜竟然已经彻底碎掉了!
镜中的那个穿着嫁衣的女鬼,也在此刻消失不见!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原本以为这个东西还有可能使用第二次,不过现在看来,它的耐久已经到了极限。
倘若这个时候,广修再追上来,他们必死无疑!
念及此处,宁秋水又回头看了看,只是一眼,他的心脏便猛地揪紧了!
只见身后的山顶,广修竟然走出了神庙,站在被血染红的石阶的上方,冷冷注视着二人!
它的脚虽然没动,但每过一秒钟,身体就会出现在下一个九级阶梯的小平台上!
这个速度不可谓不快,一路向下狂奔的二人,由于担心摔倒,所以并不敢跑的太快,他们每下九级阶梯,至少需要两秒的时间!
“刘承峰,再快点,它追上来了!!”
宁秋水大喊了一声。
跑在前面的刘承峰凄厉嚎叫道:
“已经最快速度了,小哥,跑不动了!”
宁秋水加快速度,一把将白潇潇的身体从刘承峰的肩上薅了过来。
虽然白潇潇并不重,再加上又少了一颗头,约莫就百斤多一点,但若是正常人扛着一个百斤重的东西跑路,根本跑不了多久!
好在宁秋水身体素质不错,他扛着白潇潇的身体跑路,可要比刘承峰轻松多了!
由于山上和山脚的距离并不长,所以二人很快便从石阶梯上跑了下来,他们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一头钻入了树林里!
前方,却忽然出现了三个人影。
宁秋水抬眸一看,竟然是眼镜男他们。
“快跑!”
虽然但是,宁秋水还是冲着他们大叫了一声。
三人明显没有搞清楚状况,看着宁秋水和刘承峰不要命地朝着自己这边跑来,一时间还有些懵逼。
嘛情况?
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宁秋水和刘承峰已经和他们擦肩而过!
“跑啊!!”
宁秋水头也不回,但是又大喊了一句。
这一下,众人都动了!
一方面,是浓郁的从众心理激发了他们内心的恐惧。
另一方面则是他们看见了那个浑身布满裂纹,血红的碎肉外翻,仿佛随时都会支离破碎的广修!
“艹!!”
眼镜男低声暗骂,但还是跟在了宁秋水二人身后。
由于他们跑在了后面,似乎是吸引住了广修的仇恨,广修便不再直挺挺的追着宁秋水和刘承峰,而是将目标转向了他们!
“我操你妈,宁秋水!!”
跑在最后面的那个男人对着宁秋水咆哮,眼里透露着狰狞和恐惧!
和其他人不同,今天早晨的时候,他们由于要勾引神婆,在村子里面受了伤,而他恰巧不巧就伤在了腿上!
此刻,加上内心的紧张和恐惧,他根本跑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四人离自己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