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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六月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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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第一次见到陆时衍,是在医院的走廊。

她抱着装满化验单的文件夹,脚步匆匆间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白色围巾上沾着细碎的雪,带着淡淡的消毒水混合松针的味道。“小心。” 男人的声音低沉,扶着她的胳膊稳住身形,指尖微凉。

那时苏念是实习护士,陆时衍是肿瘤科的医生。他们的交集始于一次次查房、一场场病例讨论,后来延伸到医院后门的小吃摊,延伸到深夜值班室里共享的一杯热咖啡。

陆时衍话不多,却总记得苏念不吃香菜,记得她夜班时会犯困,会提前在她抽屉里塞一颗薄荷糖。苏念喜欢看他做手术时专注的样子,喜欢听他讲家乡的雪 —— 他说长白山的雪能埋到膝盖,来年春天,漫山遍野都是达子香。

“等我忙完这阵,带你去看雪。” 他在某个加班到深夜的冬夜说,指尖摩挲着她的发顶,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苏念点头,把这句话当成了彼此的约定,开始偷偷攒假期,查长白山的攻略,甚至买了一双厚厚的雪地靴。

她以为日子会这样慢慢走下去,等春天来,等雪化时,他们就去赴那场雪的约定。可命运的刀,从来都猝不及防。

那天苏念值早班,刚换好护士服,就听见护士站的同事在低声议论:“陆医生昨晚的手术…… 没下来。”

她手里的体温计 “哐当” 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像她瞬间崩塌的世界。

后来她才知道,那场手术本不是陆时衍的排班,他是替临时有事的同事顶上的。病人突发大出血,他为了抢救,连续站了七个小时,最终体力不支,倒在了手术台上,再也没醒来。

苏念冲进他的办公室,里面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桌面上摊着没看完的病例,笔筒里插着他常用的钢笔,抽屉里有一包没拆封的薄荷糖,还有一张夹在病历本里的纸条 —— 是她上次随手写的,提醒他记得按时吃饭。

最让她崩溃的,是他桌角的一个小盒子。她颤抖着打开,里面是一双女士雪地靴,和她偷偷买的那双一模一样,旁边放着一张长白山的门票,日期是下周末。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早就把那个约定放在了心上。

苏念还是去了长白山。

是在他走后的第三个冬天。她穿着那双他买的雪地靴,踩在没膝的雪里,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疼得她眼泪直流。漫山的雪寂静无声,达子香却迟迟没开 —— 就像他们的约定,终究没能等到花开。

她在雪地里站了很久,直到围巾被雪打湿,直到手脚冻得麻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医院同事发来的消息:“念念,陆医生的遗物整理好了,里面有个笔记本,你要不要看看?”

笔记本是陆时衍的,扉页上写着苏念的名字。里面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只有密密麻麻的日常:

“今天苏念又撞翻了换药盘,眼眶红红的,可爱又让人心疼。”

“她好像喜欢达子香,查了下,长白山的达子香三月开,到时候带她去。”

“最近总觉得累,大概是没休息好,不能让苏念担心。”

“如果…… 我是说如果,没能陪她去看雪,希望她以后遇到的人,能替我好好爱她。”

苏念蹲在雪地里,捂着笔记本哭得撕心裂肺。雪越下越大,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像要把她冻进这无边的寒冷里。

她终于看到了长白山的雪,却再也等不到那个要陪她看雪的人。

后来苏念留在了医院,成了一名优秀的护士。她还是不吃香菜,口袋里总装着薄荷糖,只是再也没人会在她夜班时,悄悄塞给她一颗。

每年冬天,她都会去一次长白山。雪落时,她会对着漫山的白轻声说:“陆时衍,雪又下了,可你的达子香,还没开呢。”

风穿过山林,带着呜咽的声响,像在回应,又像在叹息 —— 有些约定,注定只能埋在雪里;有些爱人,注定只能留在回忆里,一想就疼,一疼就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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