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瓶洲东南地带,一位白衣少年郎,在深山野林停步,那是一条已经废弃数年的砚台河床,开凿取石痕迹明显,只是算不得什么老坑名石,溪水干涸,崔东山跳入河床,使劲扒拉着石头泥土,最后给他挖出了一块石板,可以勉强打造一块板砚,屈指轻轻一扣,侧耳聆听,音质还不错,便拂去泥土,越看越喜欢,偶遇之物最可人,花钱买不着的,崔东山呵了口气,吹平石纹褶皱、细微缝隙,然后用脸颊摩挲了半天,砚石纹路愈发细腻,被崔东山拎在手中。
崔东山沿着河床走了一段路,看到远处有座小山包,山上有座破庙,他想了想,决定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来到庙前,崔东山发现庙门已经破败不堪,上面的匾额也只剩下 "山神祠" 三个字的残迹。他推开门,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庙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座已经倒塌的神坛,神坛上供奉着一尊面目模糊的山神雕像。
崔东山在庙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正准备离开,突然注意到神坛后面的墙壁上有一道裂缝。他好奇地走过去,用手轻轻一推,裂缝竟然扩大了,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
崔东山弯腰钻进洞口,发现里面是一个狭小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张石桌,石桌上放着一个木盒。他走过去,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张泛黄的纸。
崔东山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张纸,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几行字:
"吾乃山神,镇守此山千年。今大限将至,特留此纸,以待有缘人。纸上所记,乃吾毕生所学,望得之者善用之。"
崔东山眼睛一亮,这张纸竟然是山神的传承!他仔细阅读纸上的内容,发现上面记载着一些山川地理、风水堪舆之术,还有一些如何与山水之灵沟通的法门。
正当崔东山看得入神时,突然听到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连忙将纸收起来,藏在怀里,然后钻出洞口,回到庙里。
只见庙门口站着一个老头,佝偻着身子,穿着一件破旧的青衫,手里拿着一根拐杖。老头看到崔东山,眼睛一亮,问道:"小友,你在这里做什么?"
崔东山微微一笑,说道:"在下崔东山,路过此地,见此庙破败,便进来看看。不知老先生是?"
老头呵呵一笑,说道:"老夫姓朱,是这附近的一个樵夫。闲来无事,常来此庙坐坐。"
崔东山打量着老头,发现他虽然穿着朴素,但气质不俗,眼神中透着一丝精光。他心中一动,莫非这个老头也是一位修行者?
朱老头走到神坛前,叹了口气,说道:"这座山神祠已经废弃多年了。想当年,这里香火旺盛,山神庇佑一方水土,风调雨顺。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惜啊。"
崔东山接口道:"是啊,世事无常。不过,晚辈刚才在里面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说着,崔东山从怀里掏出那张纸,递给朱老头,说道:"老先生请看,这是晚辈在神坛后面的石室里找到的。"
朱老头接过纸,展开一看,脸色大变,失声说道:"这是山神的传承!小友,你竟然得到了山神的传承!"
崔东山微微一笑,说道:"机缘巧合罢了。不知老先生对这山神传承有何看法?"
朱老头摇摇头,说道:"老夫只是一个普通樵夫,哪里懂得这些仙家妙法。不过,既然小友得到了这传承,就应该好好利用,莫要辜负了山神的一番心意。"
崔东山点点头,说道:"晚辈明白。只是这传承晦涩难懂,晚辈一时难以参透。不知老先生能否指点一二?"
朱老头呵呵一笑,说道:"小友说笑了。老夫哪有那个本事。不过,既然小友不嫌弃,老夫倒是可以陪小友一起研究研究。"
于是,两人就在庙里的石桌旁坐下,一起研究那张纸上的内容。崔东山发现,朱老头虽然自称不懂修行,但对纸上的内容却有着独到的见解,往往能点出一些崔东山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崔东山抬头看了看窗外,说道:"老先生,天色不早了,晚辈该告辞了。"
朱老头点点头,说道:"也好。小友若有什么疑问,随时可以来找老夫。老夫就住在山下的那个村子里。"
崔东山站起身,向朱老头拱手道别,然后转身离去。走出庙门,他回头望了望那座破败的山神祠,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回到家中,崔东山将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然后开始闭关修行。他按照纸上所记载的法门,尝试与山水之灵沟通,竟然真的有所感应。
就这样,崔东山在山中隐居了一段时间,专心研究山神传承。一天,他正在打坐修炼,突然听到山下传来一阵喧哗声。他睁开眼睛,走到山顶,向下望去,只见山下的村子里浓烟滚滚,似乎发生了火灾。
崔东山连忙下山,来到村子里,只见村民们正在忙着救火。他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朱老头的身影。他抓住一个村民,问道:"请问,朱老先生在哪里?"
村民摇摇头,说道:"朱老先生?你是说村东头的朱敛吧?他刚刚去了村西头的玉液江。"
崔东山心中一紧,连忙向玉液江跑去。来到江边,他看到朱敛正站在岸边,面对着江水,似乎在与什么人交谈。
崔东山走近一看,只见江面上漂浮着一位宫装雍容的女子,正是玉液江的水神。只听水神冷笑道:"落魄山恃武寻衅玉液江,我定要与大骊礼部参你们一本。"
朱敛掏出一枚大骊头等太平无事牌,挂在腰间,点头笑道:"好的。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免得让你那冲澹江同僚,觉得你这婆姨是在虚张声势。"
水神看到那枚千真万确的头等无事牌后,脸色剧变,正犹豫不定,便要咬咬牙,先低个头,再做定夺谋划。不曾想一拳已至。
朱敛身形一闪,一拳打在水神的胸口。水神直接被一拳打到玉液江水底深处。金身颤动不说,七窍流淌出山水正神的金色血丝。
而那矮小消瘦的老头,一身磅礴拳意炸开,竟是如那仙人辟水神通,直直落在了水底不远处。那老人笑呵呵道:"落魄山管事,朱敛今天问拳玉液江水神府,多有得罪。"
老人一步后撤,一步步轻轻踏出,佝偻身形愈发弯腰,缓缓道:"老夫出拳,只分生死,不讲道理。"
崔东山看得目瞪口呆,这哪里是什么普通樵夫,分明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道高手!
朱敛打完这一拳,转身看到崔东山,微微一笑,说道:"小友,你怎么来了?"
崔东山连忙拱手,说道:"晚辈崔东山,见过朱前辈。"
朱敛呵呵一笑,说道:"小友不必多礼。既然来了,就跟老夫一起回去吧。"
两人回到村子里,朱敛将崔东山带到自己家中。一进门,崔东山就看到墙上挂着一把古朴的长剑,剑鞘上刻着 "朱敛" 二字。
朱敛给崔东山倒了一杯茶,说道:"小友,老夫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问。不妨直言。"
崔东山沉吟片刻,说道:"晚辈想知道,前辈为何要问拳水神?"
朱敛叹了口气,说道:"这玉液江的水神,仗着自己是山水正神,常常欺凌附近的村民。老夫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才出手教训教训她。"
崔东山点点头,又问道:"前辈为何要隐藏自己的修为?"
朱敛微微一笑,说道:"老夫年轻时,也曾在江湖上闯荡,惹下了不少恩怨。如今老了,只想过几天清净日子。没想到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
崔东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
朱敛说道:"但说无妨。"
崔东山从怀里掏出那张山神的传承纸,说道:"晚辈想将这张纸送给前辈,以报答前辈的指点之恩。"
朱敛摇摇头,说道:"小友,这是你机缘所得,老夫岂能夺人所好?再说,老夫已经是风烛残年,要这传承又有何用?你年纪轻轻,正是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好好收着吧。"
崔东山坚持道:"前辈,这传承虽然珍贵,但在晚辈手中恐怕难以发挥其最大效用。而前辈武道精深,若能得到这传承,定能将其发扬光大,造福一方。"
朱敛看着崔东山真诚的眼神,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既然小友如此坚持,老夫就收下了。不过,老夫也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说着,朱敛从墙上取下那把长剑,递给崔东山,说道:"这把剑名为 ' 朱颜 ',是老夫年轻时所用。如今老夫已经不需要它了,就送给你吧。希望你能用它斩妖除魔,匡扶正义。"
崔东山接过剑,感受到剑身上传来的一股凛冽剑气,连忙拱手道谢。
就这样,崔东山与朱敛结下了一段忘年之交。此后,崔东山常常来朱敛家中请教武道,而朱敛也倾囊相授。两人一起研究山神传承,互相切磋武艺,日子过得充实而快乐。
一天,崔东山正在朱敛家中学习,突然接到一封来自落魄山的信。信中说,陈平安已经回到落魄山,希望崔东山能尽快回去。
崔东山犹豫了一下,对朱敛说道:"前辈,晚辈恐怕要回落魄山一趟了。"
朱敛微微一笑,说道:"去吧,年轻人就应该多闯荡闯荡。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持自己的信念。"
崔东山点点头,说道:"晚辈记住了。前辈,您老也要保重身体。"
朱敛呵呵一笑,说道:"放心吧,老夫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等你办完事情,记得回来看看老夫。"
崔东山拱手道别,转身离去。走到门口,他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前辈,您老的真名是不是朱敛?"
朱敛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说道:"小友果然聪明。老夫正是朱敛,落魄山的管事。"
崔东山恍然大悟,难怪朱敛会有落魄山的太平无事牌。他再次拱手,说道:"晚辈告辞了。"
说完,崔东山转身离去,踏上了返回落魄山的旅途。而朱敛则站在门口,目送他远去,眼中闪烁着一丝欣慰的光芒。
崔东山走后,朱敛回到屋里,取出那张山神的传承纸,仔细研读起来。他的眼中渐渐露出惊喜之色,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这张纸上竟然记载着如此精妙的武道真谛。看来,老夫的武道之路又有了新的突破方向。"
说着,朱敛将纸小心地收起来,然后取出那把已经送给崔东山的剑鞘,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路,轻声说道:"朱颜啊朱颜,你虽然已经易主,但你的剑魂却永远留在了老夫心中。希望你能在新主人手中,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说完,朱敛站起身,走到院子里,望着远处的山峦,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他的身形渐渐挺直,佝偻的背也舒展开来,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
"既然小友已经离去,老夫也该回到落魄山了。" 朱敛喃喃自语道,"不知道陈平安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说完,朱敛纵身一跃,身形如箭一般射向天空,朝着落魄山的方向飞去。只留下空荡荡的院子和那座已经废弃的山神祠,见证着这段奇妙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