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数学课总带着午后的倦意，阳光透过窗户，把前排女生苏晓的马尾辫染成浅棕色。我盯着她发梢晃动的弧度，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五角星，直到老师的粉笔头敲在我的桌子上：“走神的同学，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慌乱中，我撞翻了桌角的练习册，一张折成方块的纸条从里面掉出来。苏晓回头时，我正手忙脚乱地把纸条往口袋里塞，她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像熟透的樱桃，飞快地转了回去。那是上周自习课，她趁老师转身写板书时，悄悄推到我桌下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清秀的字：“明天早自习，我带了妈妈做的饼干。”

我攥着纸条，指尖都在发烫。其实我早就想跟她说，我也偷偷在书包里放了她喜欢的橘子味硬糖，可每次在校园小径遇到她，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生硬的 “早”。有次放学，我们刚好同路，她抱着一摞作业本，走在我前面半步的距离。梧桐叶落在她的肩膀上，我伸手想帮她拂掉，却在碰到她衣角的前一秒，收回了手 —— 身后传来同学的嬉笑声，我怕被人看见，更怕她觉得我唐突。

后来，班主任在班会课上提到 “早恋影响学习”，目光扫过我和苏晓时，停留了两秒。那天之后，苏晓不再往我桌下塞纸条，早自习时，她把饼干分给了全班同学，唯独没给我。我放在书包里的橘子味硬糖，放了整整一个月，最后在过期前，扔进了校门口的垃圾桶。

中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我和苏晓的座位隔了三排。交卷时，她从我身边走过，脚步顿了顿，想说什么，却只是朝我点了点头。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像空了一块。我知道，我们都在克制那份懵懂的情愫，怕影响彼此的未来，可这份克制，却成了后来想起时，心口隐隐的疼。

后来，我们考上了不同的高中，再也没见过面。整理旧书时，我又翻到了那张纸条，字迹已经淡了，可那天午后的阳光、苏晓泛红的脸颊，还有我没说出口的话，都清晰得像昨天。我终于明白，青春期的遗憾，不是因为没在一起，而是因为那时的我们，都太年轻，不懂如何在喜欢和成长之间找到平衡，只能用沉默和退让，换来所谓的 “正确选择”。

但这份遗憾也让我懂得，成长就是不断取舍的过程，有些喜欢，只能藏在心底，成为青春里最温柔的回忆。就像那张纸条，虽然没带来结果，却见证了一段最纯粹的时光，提醒着我，曾经那样认真地喜欢过一个人，也那样勇敢地为了未来，放弃过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