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图书馆的薄荷香
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透过 A 大图书馆三楼的落地窗，把阳光切成均匀的方块，落在苏清砚摊开的《宏观经济学》课本上。她指尖捏着银色书签，书页停在第三章，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连翻书的动作都轻得像怕惊扰了空气。
“清砚，这道计量经济学的题我还是没弄懂。” 林薇把笔记本推到她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易察觉的亲昵。她的手肘有意无意蹭过苏清砚的小臂，目光落在对方垂着的眼睫上，“你上次给我讲的步骤，我回去又绕晕了。”
苏清砚抬眼时，眼神像浸在凉水里的月光，没什么温度，却足够清晰。她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列出公式，字迹清隽利落，“这里要先做平稳性检验，你之前漏了 ADF 检验的滞后阶数选择。” 指尖在纸上点了点，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看林薇，“再代入数据试试，还是不懂的话，晚上我把步骤写在备忘录里发你。”
林薇盯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喉结动了动，“好，那晚上…… 我请你喝奶茶吧？你上次说喜欢的那款薄荷乌龙。”
苏清砚没抬头，只是把写好步骤的草稿纸推过去，“不用，步骤写清楚了，你自己先看。” 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没有拒绝的生硬，也没有接受的柔软，就像她身上总穿的那件浅灰色连帽衫，温和却带着疏离感。
直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带着淡淡的雪松气息，苏清砚才微微侧了侧头。陆承宇手里拿着两本专业书，走到她旁边的座位坐下，动作轻缓，没发出一点声响。他把其中一本《货币银行学》推到苏清砚面前，封面贴了张浅金色的便利贴，上面写着 “上次你说想找的修订版，图书馆三楼找到了”。
苏清砚的目光在便利贴上顿了两秒，然后抬眼看向陆承宇。他穿着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块简约的机械表，头发打理得整齐，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却又透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
“谢谢。” 苏清砚的声音比刚才对林薇时更轻了些，指尖碰到书脊时，又很快收了回去，像是怕被烫到一样。
陆承宇笑了笑，没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浅棕色的丝绒盒子，放在苏清砚手边。盒子比掌心略宽，表面绣着细密的银杏纹，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条细链银项链 —— 链身是极细的蛇骨链，吊坠是片镂空的银杏叶，叶尖缀着一颗小米粒大小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上周去老城区的手作店，看到师傅在做这个，觉得很配你。” 陆承宇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银杏叶的纹路，和你笔记里画的重点符号很像，戴着不扎眼，平时上课也能戴。”
苏清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视线从项链移到陆承宇脸上，眼神里带着疑惑，却没开口问。她不是没注意到，自己记笔记时总爱用银杏叶形状的便签标重点，没想到他会留意这种小事。
“不用了，我平时不戴这些。” 苏清砚的语气依旧平淡，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她低头把丝绒盒轻轻推回去，指尖碰到盒子边缘时，能感觉到布料的柔软，和她此刻的疏离形成了微妙的对比。
陆承宇脸上的笑意没减，只是把盒子又往她那边挪了挪，“没关系，放着也可以。手作店的师傅说，银杏叶象征‘长久’，我觉得…… 我们以后还有很多一起讨论题目的时候。” 他没把话说透，却用最温和的方式，把心意藏在了 “讨论题目” 的借口里，怕给她造成压力。
旁边的林薇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手指紧紧攥着笔，指节泛白。她认得那个手作店 —— 上周她还和苏清砚提过，说想去买个书签，可苏清砚当时只是淡淡应了句 “没时间”，现在却有人把那里的项链送到了苏清砚面前。
苏清砚没再管那个丝绒盒，继续低头看书，只是翻页的速度慢了些。阳光落在银杏叶吊坠上，珍珠的光反射在书页上，像个细小的光斑，总让她忍不住用余光去瞥。
第二章 银杏道上的月光
十月的 A 大，银杏道开始泛黄，风一吹，叶子就像金色的蝴蝶一样落下来，铺在地上，踩上去沙沙作响。苏清砚抱着刚从打印店取回来的论文资料，走在银杏道上，脚步不快，却很稳，浅灰色的连帽衫在一片金黄里，显得格外清冷。
“清砚！” 身后传来陆承宇的声音，带着点急促的气息。
苏清砚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到陆承宇快步朝她走来，手里拿着一个深绿色的丝绒袋 —— 袋子口系着同色的缎带，摸起来软软的，里面像是装着什么细巧的东西。
“上次那个项链，你是不是觉得太细了？” 陆承宇把丝绒袋递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苏清砚像被烫到一样，很快收回了手，“这次是个银手环，链节是小银杏叶串起来的，戴在手腕上，写字的时候不会硌到。”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丝绒袋，露出里面的手环 —— 和上次的项链是同一系列，银杏叶链节比指甲盖还小，接口处藏着个小小的弹簧扣，合上后几乎看不出缝隙。“我试了下，你手腕细，戴最小码刚好。”
苏清砚看着手环，又看了看陆承宇认真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知道陆承宇是故意的 —— 上次送项链，他说 “上课能戴”，这次送手环，又说 “写字不硌”，每一个细节都在照顾她的习惯，却又从不明说。
“不用这么麻烦。” 苏清砚的语气软了些，却还是没接，“我戴这些会分心。” 她说的是实话 —— 上次把项链放在抽屉里，晚上整理东西时看到，总忍不住想拿起看看，打乱了她原本的复习节奏。
陆承宇没收回手，只是笑了笑，“那放在你那里，当备用的？比如…… 写论文累了，看看也能放松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些小玩意儿，和你很配。”
两人并肩走在银杏道上，没怎么说话，只有风吹过叶子的沙沙声，还有偶尔传来的远处篮球场的欢呼声。陆承宇走在外侧，偶尔会伸手把落在她头发上的银杏叶摘下来，手指碰到她的发丝时，会轻轻顿一下，再慢慢收回。
走到宿舍楼下时，苏清砚看着他手里的手环，犹豫了几秒，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谢谢，那…… 我先收下。” 她把丝绒袋攥在手里，指尖能感觉到手环的凉意，“下次别再买这些了。”
陆承宇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弯得更厉害了，“好，听你的。” 他没说 “以后不送了”，只说 “听你的”，留了点小小的余地，也给了她足够的台阶。
苏清砚转身走进宿舍楼时，脚步比平时快了些。她走到楼梯转角，忍不住打开丝绒袋，把手环拿出来戴在手腕上 —— 链节刚好贴着手腕，写字时确实不硌，而且银杏叶的纹路很精致，转动手腕时，会发出极轻的 “叮” 声，像风吹过银杏叶的声音。
回到宿舍，林薇正坐在书桌前，看到苏清砚进来，立刻站起来，“清砚，你回来了？手腕上…… 是陆承宇送的手环？” 她的目光落在苏清砚的手腕上，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清砚下意识地把手腕往身后藏了藏，“嗯，他说…… 写字不硌手。” 她没敢看林薇的眼睛，只是低头把论文资料放在书桌上，“我先去洗个手。”
林薇看着她匆匆走进洗手间的背影，走到书桌前，拿起苏清砚放在桌上的丝绒袋 —— 袋子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雪松味，和陆承宇身上的味道一样。她打开袋子，看着里面的银杏叶手环，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和苏清砚之间，好像真的多了些什么，而那些东西，是她永远也给不了的。
第三章 圣诞节的星光
十二月的 A 大，到处都充满了圣诞节的气息，教学楼门口挂着彩灯，食堂门口摆着圣诞树，连图书馆的窗户上都贴了圣诞贴纸。苏清砚依旧每天泡在图书馆，只是手腕上多了个银杏叶手环 —— 她发现戴着写字确实不硌，而且偶尔转动手腕时听到的 “叮” 声，反而能让她在做题累了的时候，稍微放松一下。
平安夜那天，图书馆里的人比平时少了很多，大多都去参加圣诞晚会了。苏清砚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本《计量经济学》，看得很专注，连窗外传来的圣诞歌都没注意到。
“清砚。” 陆承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笑意。
苏清砚抬起头，看到陆承宇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丝绒盒 —— 盒子比之前的都要精致，上面系着金色的蝴蝶结，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条星星项链：链身是和手环同材质的银链，吊坠是颗立体的五角星，每个角都打磨得很圆润，中间嵌着一颗小小的蓝锆石，在灯光下像星星一样闪着光。
“圣诞快乐。” 陆承宇把盒子递到她面前，眼神里满是期待，“这个和手环是一套的，你戴着手环，配这条项链刚好。而且…… 星星的形状，和你上次考第一的奖状上的星星很像。”
苏清砚看着项链，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想起上次期末考，自己拿了年级第一，奖状上印着一颗金色的星星，当时陆承宇在她旁边，笑着说 “果然还是你厉害”，她还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记着。
“太贵重了。” 苏清砚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却还是有点犹豫 —— 这条项链比之前的手环和项链都要精致，一看就不便宜。
“不贵重，是我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的。” 陆承宇急忙解释，像是怕她误会，“我没有用家里的钱，就是平时省下来的，想给你买个圣诞礼物。” 他没说假话 —— 为了买这条项链，他推掉了好几次和朋友的聚会，把平时的零花钱都攒了下来，就是想在圣诞节，给她一个小小的惊喜。
苏清砚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谢谢，圣诞快乐。” 她伸手接过丝绒盒，把项链拿出来，想自己戴上，却因为链扣太小，试了好几次都没扣上。
陆承宇看着她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帮你戴吧。” 他走到她身后，轻轻撩起她的头发，指尖碰到她的后颈时，能感觉到她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他动作很轻，很快就把链扣合上了，“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苏清砚转过身，看到他手里拿着一面小镜子 —— 是他刚才从背包里拿出来的，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她对着镜子看了看，星星吊坠刚好落在锁骨中间，和手腕上的银杏叶手环呼应着，很配她的浅灰色连帽衫。
“很好看，谢谢。” 苏清砚的脸颊微微泛红，却没再摘下项链，只是把镜子递还给陆承宇，“我继续看书了。”
陆承宇看着她脖子上的星星项链，嘴角一直带着笑意，“好，我不打扰你，你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他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拿出自己的书，却没怎么看，只是偶尔用余光看看她 —— 看她认真做题的样子，看她转动手腕时手环发出的 “叮” 声，看她脖子上的星星项链在灯光下闪着的光。
旁边的座位上，林薇一直看着他们，手里的笔早就停了，本子上只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她看着苏清砚脖子上的星星项链，又看了看陆承宇温柔的侧脸，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厉害。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 苏清砚的脖子上戴着陆承宇送的项链，手腕上戴着陆承宇送的手环，而那些东西，都是她永远也给不了的。
晚上回到宿舍，苏清砚把星星项链摘下来，放在红色的丝绒盒里，和银杏叶手环放在一起。她看着盒子里的两件首饰，心里像有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泛起了圈圈涟漪。她知道自己对陆承宇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可她还是想慢慢来 —— 她的世界里，学习永远是第一位的，感情对她来说，是陌生又珍贵的东西，需要慢慢适应，慢慢靠近。
而陆承宇坐在宿舍里，看着手机里苏清砚的照片，嘴角一直带着笑意。照片是刚才在图书馆偷偷拍的，苏清砚坐在窗边，脖子上戴着星星项链，手腕上戴着银杏叶手环，阳光落在她身上，浅灰色的连帽衫，清冷的眼神里多了点柔和，像一幅安静的画。他知道苏清砚的性格，慢热又清冷，可他愿意等 —— 等她慢慢打开心扉，等她愿意把星星项链和银杏叶手环一直戴在身上，等她愿意让他走进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