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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的怀表》李承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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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俊蜷缩在百货公司正门的大理石柱旁时,总能闻到玻璃门里飘来的烤面包香。那香气裹着暖融融的热气,在深秋的寒风里绕着圈,最后还是会钻进他磨破袖口的夹袄里,勾得胃里一阵空响。​

他的破瓷碗里躺着三枚硬币,两枚一元的,一枚五角的,都是今早在地铁口守了两个钟头才得来的。穿西装的男人会目不斜视地走过,拎着购物袋的女人会把孩子往身边拉一拉,只有穿校服的小姑娘偶尔会停下脚步,从书包侧袋里摸出颗水果糖,轻轻放在他碗沿上。​“爷爷,这个给你。” 小姑娘的声音像刚剥壳的橘子,甜得发脆。

李承俊会慢慢抬起头,露出被皱纹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含糊地说声 “谢谢”。他的牙齿掉得差不多了,说话漏风,可每次说谢谢时,总会尽量把嘴角往上扬 —— 他记得年轻时母亲说过,笑着说话,别人才愿意听。​

今天却有些不一样。正午的太阳难得冲破云层,把阳光洒在他脚边的破毯子上。李承俊正眯着眼打盹,忽然感觉有人踢到了他的毯子角。他以为又是哪个调皮的孩子,没打算睁眼,直到一只黑色皮鞋停在了他的瓷碗前。​

“老人家,能帮个忙吗?” 男人的声音很温和,没有丝毫嫌弃的意味。​

李承俊睁开眼,看见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手里拿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我妻子昨天在这里走丢了,她患有阿尔茨海默症,您要是见过她,能不能告诉我?”​

李承俊盯着照片看了半天,脑子里像蒙着层雾。他每天在这里待十几个钟头,见过的人不计其数,可大多是模糊的影子。他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说 “没见过”,却忽然想起昨晚暴雨时,有个穿白裙子的女人蹲在对面的公交站牌下,浑身湿透,嘴里反复念着 “要去买面包”。​

“她…… 是不是头发有点卷?” 李承俊努力回忆着,“昨天晚上下雨,她在对面站牌那里待了好久。”​

男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塞进李承俊手里:“谢谢您!这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不等李承俊推辞,男人就朝着对面的公交站牌跑去,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声音里满是急切和喜悦。​

李承俊打开信封,里面装着五百块钱,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他展开纸条,上面是男人工整的字迹:“您帮我找到了最重要的人,这点钱不够报答您的恩情。如果您有需要,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纸条末尾写着一串电话号码,还有男人的名字 —— 陈默。​

李承俊捏着信封,手指有些发颤。他已经记不清上次拿到这么多钱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在他还没变成乞丐的时候,或许是在他妻子还在世的时候。他摸了摸怀里的旧怀表,那是妻子临终前给他的,表壳已经磨得发亮,指针却早就停了,永远停在妻子离开的那一刻。​

夕阳西下时,李承俊揣着信封,慢慢站起身。他没有去买吃的,而是朝着街角的钟表店走去。他想把怀表修一修,想让指针重新转起来,就像他沉寂了许久的生活,或许也能重新开始转动。​

钟表店的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接过怀表看了看,笑着说:“这表有些年头了,不过零件还没坏,修一修还能走。”​

李承俊坐在小凳子上,看着老板小心翼翼地拆开怀表,擦拭零件,上发条。当怀表重新发出 “滴答滴答” 的声音时,他忽然红了眼眶。老板把怀表递给他,说:“好了,能走好几年呢。”​

李承俊接过怀表,贴在耳边,听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仿佛又听到了妻子的笑声。他走出钟表店,晚风拂过脸颊,带着一丝暖意。他抬头看了看天,星星已经开始闪烁,像是妻子在天上看着他,笑着对他说:“承俊,好好活下去。”​

那天晚上,李承俊没有再睡在百货公司的大理石柱旁。他用陈默给的钱,在附近的小旅馆开了个房间,洗了个热水澡,还买了一碗热汤面。吃面的时候,他把怀表放在桌子上,看着指针一圈圈转动,心里忽然觉得踏实了许多。​

或许明天,他可以试着找份简单的工作,比如在餐馆里洗碗,或者在小区里打扫卫生。他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做不了,可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每天只是蜷缩在街角,等着别人的施舍。他想靠自己的双手,好好活下去,就像怀表的指针一样,不停歇地走下去。​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怀表上,反射出微弱却坚定的光。李承俊握着怀表,嘴角慢慢扬起,这一次,他的笑容不再含糊,而是清晰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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