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久握重权、身居高位的人,一旦跌下来,就会惨不可言,即使想成为平民百姓,过贫苦的生活都不可能。其实权力和富贵都是双刃剑,控制得宜便身享荣华,否则大祸立至,先前所拥有和享受的,也正是转头来毁掉自己的。
南宋的韩侘胄在南海县任县令时,曾聘用了一个贤明的先生。韩侘胄对他十分信任。韩侘胄升迁后,两人就断了联系。
一天,那位书生忽然来到韩府,求见韩侘胄。韩侘胄见到他十分高兴,要他留下做幕僚,给他丰厚的待遇。这位书生虽无意仕途,但无奈韩侘胄执意不放他走,所以他只好答应留一段时间。
韩侘胄视这位书生为心腹,与他几乎无话不谈。不久,书生就提出要走,韩侘胄见他去意甚坚,无法挽留,便答应了,并设宴为他饯行。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回忆在南海共事的情景,相谈甚欢。到了半夜,韩侘胄屏退左右,把座位移到这位书生的面前,问他:“我现在掌握国政,谋求国家中兴,外面的舆论怎么说?”
这位先生长叹一声,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叹息着说:“您的家族如今深患灭顶之灾,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韩侘胄问:“何以见得呢?”
这位先生用疑惑的眼光看了韩侘胄一下,摇了摇头,似乎为韩侘胄至今毫无察觉感到奇怪:“危险照然若揭,您为何视而不见?册产皇后,您袖手旁观,皇后肯定对您怀恨在心;确立太子,您也并未出力,皇太子怎么不仇恨您;朱熹、彭龟年、赵汝愚等一批理学家被时人称作贤人君子,而您欲把他们撤职流放,士大夫们肯定对您深恶痛绝;您积极主张北伐,倒没有不妥之处,但战争中我军伤亡颇重,三军将士的白骨遗弃在各个战场上,全国到处都能听到阵亡将士亲人的哀哭声,这样一来军中将士难免要怨恨您;北伐的准备使仙地老百姓承受了沉重的军费负担,贫苦人几乎无法生存,所以普天下的老百姓也会归罪于您。试问,您以一己之身怎能担当起这么多的怨气仇恨呢?”
韩侘胄听了大惊失色,汗如雨下,惶恐了许久才问:“你我名为上下级,实际上我待你亲如手足,你能见死不救吗?你一定要教我一个自救的办法!”
这位书生再三推辞,韩侘胄哪里肯依,固执地追问不已。这位书生最后才说:“办法倒是有一个,但我恐怕说了也白说。”
书生诚恳的说:“我亦忠心希望大人您这次能采纳我的建议!当今的皇上倒还洒脱,并不十分贪恋君位。如果你迅速为皇太子设立东宫建制,然后以昔日尧、舜、禹禅让的故事劝说皇上及早把大位传给皇太子,那么,皇太子就会由仇视您转变为感激您了。太子一旦即位,皇后就被尊为皇太后。那时,即使她还怨恨您,也无力再报复您了。然后,您就可以趁着辅佐新群君的机会刷新司政。您要追封在流放中死去的贤人君子,抚恤他们的家属,并把回着的人召回朝中,加以重用。这样,您和士大夫们就重归于好了。你还要安定边疆,不要轻举妄动,并重重犒赏全军将士,厚恤死者,这样就能消除与军队间的隔阂。您还要削减政府开支,减轻赋税,尤其要罢除以军费为名加在百姓头上的各种苛捐杂税,使老百姓尝到起死回生的快乐。这样,老百姓就会称颂您。最后,你要选择一位当代的大儒,把职位交给他,自己告老还家。您若做到这些,或许可以转危为安、变祸为福。”
但可惜,韩侘胄一来贪恋权位,不肯让贤退位;二来代北代中原、统一天下的雄心尚在;三来他怀抱侥幸心理,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如此背运。所以,他名知自己处境危险,却仍不肯急流勇退。他只是把这个书生强行留在自己身边,以便及时应变。这位书生见韩佗胄不可救药,为免受池鱼之殃,没多久就离开了。
后来,韩侘胄发动的“开禧北代”遭到惨败。南宋被迫向北方的金求和,金则把追究首谋北代的“罪责”作为议和的条件之一。开禧三年,在韩野中极为孤立的韩侘胄被南送朝廷杀害。后来,被凿开棺木,割下头卢颅,他的首级被装在匣子里送到了金。那位书生的话应验了。
权势到手,确实令人身价百倍,也可以令人荣华富贵、风光无限。但是稍有不慎,大难临头,权力旁落,后果也就自然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因此,“盛时当作衰时想,上场当念下场时”,在志得意满时,一定要学会低调,这要才能避免灾难性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