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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为什么这样看我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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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 兄友弟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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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过会再见到李鸣玉。

这对我来说像梦,坐在出租上时,我死死攥着手机,盯着上面那通半小时前的通话记录。

一共一分十六秒,我记得非常清晰。这个电话来得并不凑巧,是在思修课上。但因为是妈妈的,我悄悄从后门遁逃去接听。

电话那头的妈妈在哭,我下意识地安慰她,却听见她说。

“小序,你、你快回家!”她那边很嘈杂,“你弟弟回来了!”

明明每个字都是懂的,连在一起却让我陌生。我头脑空白,只循着本能去走路,等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在出租车上,目的地是宜安小区。

学校离家很近,爸妈不放心我,填报志愿时劝我选离家近的,不要远走。自李鸣玉走丢后,爸妈总提心吊胆我的安全,眼中尽是明晃晃的珍视怜爱,于是我放弃了原本去北方的打算,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手机熄屏,最后一点电量消耗殆尽。我在黑屏中窥见自己惊惶的神情。

他回来了?不可能是李鸣玉,该是认错了。都已经七年了,李鸣玉可能生病、身亡,但不会重回故地。

我反复在心里念着这句话,竟然真的平静下来。

然而平静摇摇欲坠,在我到达家里,推开门时彻底瓦解。

很多人,除去父母外,还有一对穿着贵气的中年夫妇,他们一齐看向我,目光似乎将我洞穿。我一眼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

正值九月尾,是最舒适的秋,但我却觉得手脚僵冷,想要转身离开,但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李鸣玉走到同时,怪异的喜悦弥漫上来,同心中的厌恶矛盾地纠结。

“……哥哥,”温热地攥住了我的手,李鸣玉眼尾泛红,泫然欲泣,“你还认得我吗?我是小鱼。”

我止不住地哆嗦,无法支起笑,其余人也袭围住我们,耳鸣却让我听不清任何声音,冷汗洇湿了背部,强烈的晕眩让眼前泛起黑点,天旋地转。

在我失去意识昏迷的前一刻,我似乎看见李鸣玉微微挑起嘴角。

醒来时,落地窗外天色窈冥。

我恍惚只觉做了一场噩梦,呼吸不稳地盯着吊灯。灯光白晃晃地耀着眼。

门推开来,我受惊地剧烈发抖,却是妈妈走了进来,她忙坐到床边,担忧地替我揩额角的汗:“小序,你吓坏妈妈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我倏地攥住她的手,颤声:“妈妈,小鱼他……”

“小鱼他在和爸爸一起吃饭,放心,小鱼还在,”妈妈只觉得我同她一样过度喜悦,浑然不觉我的异色,她已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了,“小序,你弟弟真的回来了,他生活得很好,他也很想念我们。”

李鸣玉真的回来了。不是梦。

在妈妈毫无逻辑的叙述中,我逐渐理清。

十二岁那年,我将他丢弃在离家甚远的蜻蜓岭,李鸣玉慌乱地寻找我,横穿到了一旁公路上,行驶中的车辆根本来不及刹车。这场车祸导致李鸣玉险些丢了命,救回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那辆车的夫妇恰巧无法生育,于是便认李鸣玉做了养子。

“小鱼命好,那家男主人是善方药业的董事长,”妈妈不住地流泪,笑着说,“还好……小鱼没有吃太多苦,过得很好。他也上大学了,和你学校还不远呢,在A大学的医。”

A大?这是全国顶尖的高校,我们学校与A大是天差地别,只有钻空去旁听的份。

如若不是有人在旁,我或许会大笑出声。多讽刺,想要杀了李鸣玉的是我,将他亲手送上另一条似锦轨道的也是我。

李鸣玉该是尽数想起来了,不然不会叫我“哥哥”,不会回来。

我忽然想,那他还记得十二岁那一天,是我松开他的手,将他孤零零地丢下吗?他有没有告诉爸妈?

我又开始恐惧。

“去吃饭吧,小序,”妈妈温柔道,“午饭也没吃,该饿了。”

我僵硬地走出卧室,听到外面的电视声音愈发响亮起来,以及爸爸爽朗的笑声,那对养父母并不在。李鸣玉背对着我,青色卫衣隐约显出清瘦来,后颈雪白,他闻声侧过头,露出惊喜的笑容:“哥哥醒了!”

唇红齿白,面若冠玉,眼睛清澈明亮,眼尾一点小痣尤为漂亮。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骨相,我却并不如他出众,只让人觉得阴郁疏离。

我勉强笑出来:“小鱼,你、你回来了。”

李鸣玉高兴地拉住我的手,牵我到他身侧坐下,明晃晃地盯着我,自己眼睛居然逐渐红了,透明的眼泪打转。我忍不住躲闪他的眼睛,疑心他是瞧出什么,却听见他哽咽着:“哥哥,我好想你。”

我顿了顿,轻柔摩挲他的脸颊:“这几年,我也很想小鱼。”

妈妈看起来也要哭,爸爸见状连忙转移话题,招呼我们吃菜。

我进门时看到的那对中年夫妇已然不在,想来是离开了。

我无法再装出从容,只闷着头吃饭,李鸣玉仍是那副明朗清爽的性格,不似我那般嘴笨,常逗得爸妈直笑,他一直给我夹菜,好似他才是哥哥。

“小鱼这次留多久?”妈妈问。

我迷茫不解。只听见李鸣玉说:“叔叔阿姨说既然找到了家人,该多留些时间。我应该会留到寒假,回头过年他们会来接我再回去住一阵。”他只管自己养父母叫叔叔阿姨。

“那户人家是个懂情理的,倘若是我养了七年的孩子,我一定不舍得送回去,”爸爸轻声叹息,抬手抚摸李鸣玉松软的头发,“……回来了就好。”

他们又关切地问李鸣玉这几年的生活点滴,我知道自己应该佯装好奇,但我只在乎李鸣玉还记不记得七年前,是我将他丢弃在蜻蜓岭。

“家里没有空房,今晚小鱼和小序睡一起吗?会不会太挤了。”

我茫然地抬头。

李鸣玉无意识地咬筷子尖——这是他小时就有的习惯,改不掉:“我记得之前小时候都是和哥哥睡在一起的,我睡上铺,哥哥在下铺,我每次下床都会把哥哥铺好的床单弄乱。”他冲我笑起来,眉眼弯弯。

“那年你走丢后,你哥哥很伤心,总是哭,怕他看见你的东西又徒增伤感,于是索性换了张床。”

我忍着恶心,扣住李鸣玉的手背,轻声:“小鱼今晚和我一起睡吧,床很宽的,如果挤的话我可以打地铺。”

果然,父母露出欣慰的神情。

他们最想看到我和李鸣玉兄友弟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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