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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戏神8-13作者:三九音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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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霜街。

两道狼狈的身影站在家门口,脸上满是犹豫。

这座曾属于他们的房子,如今已经被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或者说是“东西”所占领,乱葬岗昨晚就被灰界污染,所以屋里那个大概率,是一只伪装成陈伶的灾厄。

“现在该怎么办……”李秀春咽了口唾沫。

“能怎么办?”陈坛深吸一口气,“进去,迅速拿上所有家当,然后跑!跑到五区或者六区,总之离这里越远越好!”

“但它还在里面,万一把它吵醒怎么办?”

“它已经离开了

陈坛看着家门口的泥脚印,笃定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女人终于松了口气,她用钥匙打开房门,两人飞速的冲进去。

“只拿钱币和贵重物件!太笨重的统统不要!”

“我去卧室,你去客厅!”

“快快快!抓紧时间!我们还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回来!”

两人慌张的掏出两个麻袋,开始各自装东西。

男人打开抽屉将钱全部塞进口袋,正准备离开,看到床头那把用来防身的斧头,短暂的犹豫后,将它也一起塞入麻袋。

他们家的条件并不富裕,值钱的东西很少,但也正是因为这两点,两人舍不得放弃这仅有的,他们亲手挣来的家当。

李秀春将三件棉麻衣服一股脑塞进口袋,确认再也没有落下的东西,匆匆来到客厅。

两人将麻袋扛在肩上,正准备离开,李秀春突然开口:

“我们走了,阿宴回来怎么办?”

“那我们就先去二区!把他接出来之后,再带着他一起跑!”陈坛果断回答。

“他一定会找哥哥的……”

“他的哥哥已经死了

陈坛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去开门,就在这时,钥匙插入锁孔的窸窣声传来。

两人的身形猛的定格在原地!

家门被缓缓打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

陈伶看到扛着麻袋的两人,微微一愣,疑惑问道:

“爸,妈,你们这是要去哪?”

陈坛与李秀春就像是见鬼一般,脸色煞白,

与此同时,窗外一匹快马疾驰而过,执法者的呼喊回荡在街道上空:

“疑似高危灾厄出现!三区全线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

“留意身边的一切可疑迹象,例如凭空出现的道路或建筑,长相怪异的神秘生物,乃至行为举止不正常的人类!!”

“如发现异样,立刻向执法者报告……”

执法者的声音逐渐远去,

狭窄的房屋中,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我们……”

听到外面的声音,两人腿都哆嗦起来,他们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恍惚中变成了来自地狱的獠牙恶鬼!

陈伶目光落在那两个大麻袋上,又联想到刚才执法者喊的话,开口安慰道:

“你们别太担心,那个什么灾厄好像不在这附近,街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陈坛:……

李秀春:……

陈伶也很无奈。

本来听到什么“灭世”灾厄入侵的消息,他还没多想,但看到观众期待值暴涨,他顿时觉得事情不妙了……

赵乙挨打挨了一下午,也就勉强涨了十几点期待值,执法者只是喊了一声,期待值就暴涨到六十几!

根据陈伶目前的了解,这说明它们找到了某个非常刺激的乐子。

很不巧,这个乐子……可能就是他自己。

之前林医生也提到过灰界交汇与灾厄,而偏偏自己就是昨晚穿越,原主当晚的记忆又消失了……种种线索联合起来,这个什么灾厄,不是他还能是谁?

陈伶猜想,这些执法者想找的东西,很可能就是自己脑子里的观众。

陈伶也想过要不要直接找执法者自首,让他们想办法解决脑子里的观众,但从他们对灾厄的态度来看,连带着自己一起干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总而言之,先试着躲过这阵风头,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见两人还是浑身紧绷,看起来紧张的不行,陈伶叹了口气,主动伸手帮李秀春把麻袋接了过来。

“妈,这个时候你还能跑到哪去?”

“二区和三区都被封锁了,根本出不去,难道要在外面露宿街头吗?”

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李秀春都被吓傻了,听完后面的话,她才勉强回过神来,干笑道:

“对……你说的对

“爸,你也放下吧,别太紧张……我们要是逃了,阿宴怎么办?”

陈坛咽了口唾沫,双眸死死盯着陈伶,想从后者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的异样与杀意……但他失败了。

陈伶的一举一动,都不像是个“灾厄”,与他脑海中的陈伶没有任何区别。

但陈坛心中很清楚……他不是陈伶。

陈伶已经死了。

“你们先坐会吧,我去厨房给你们倒杯水喝陈伶见两人脸色依然苍白,将桌旁的座椅拉开,然后转身走入厨房。

李秀春和陈坛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下……

陈伶一边在厨房倒水,一边想着如何缓解气氛,随口说道:

“对了妈,今早你给我留的那个烤肠很香啊,怎么做的?”

“烤……烤肠?”

李秀春有些茫然。

昨晚她就跟陈坛两人去了乱葬岗,哪里留了什么烤肠?

“就是菜板上那根啊陈伶回答。

李秀春眼中的茫然越发浓郁,她努力的回想着,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惨白如纸!

“你什么时候给他留烤肠了?”陈坛压低了声音问。

“我……我没有留李秀春同样压低声音,哆哆嗦嗦的回答,“那块菜板上……本来放的是一块削骨刀……

但刚刚我收东西的时候发现……刀没了

陈坛的脸色同样骤变!

与此同时,背对着两人站在厨房的陈伶,缓缓继续说道:

“那根烤肠的味道很香,但是好像有点硬了……妈,明天记得给我烤软一点

客厅死一般的沉寂。

陈伶倒好水,递到两人面前,却发现他们的脸好像更白了……

“你们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陈伶不解的坐在他们对面。

“……没事

陈坛深吸一口气,用脚将地上的麻袋悄然拉到脚下,声音镇定些许:

“阿伶

“嗯?”

“昨天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昨天?”陈伶又努力回想了一会,摇了摇头,“记不清了……怎么了?”

“……没事陈坛轻轻抿了口水,像是下定了决心,直视陈伶的眼睛,

“你觉得……我们对你怎么样?”

“很好啊陈伶理所当然的开口,“当年要不是你们收留我,估计我早就冻死在路边了……我的亲生父母不要我,是你们把我养育成人,还起早贪黑的工作供我上学,我的一切都是你们给的

我的一切都是你们给的。

听到这句话,陈坛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释然……

“那如果有一天,阿宴病了……只有你的心能救他……你愿意救吗?”

陈伶愣住了。

这一刹那,他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

支离破碎的记忆从原主的脑海中涌现,陈伶的头又疼起来……他忽然想起,昨晚的原主似乎也听过类似的话语。

“我……我……”陈伶抱着脑袋,神情浮现出痛苦。

“阿宴是我们的亲生骨肉,为了怀上他,你妈吃药把身体都吃垮了……我们努力了十年,才终于有了这么唯一的孩子……”

“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孩子!”

“现在他病了,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二区的那个神巫说了,只要我们再拿到一颗不超过20岁的年轻心脏,可以取代阿宴那颗即将衰竭的心脏

“阿宴叫了你那么多年的哥哥,你在我们家当了那么多年的亲儿子,爸妈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但只有这一次……我们求你救救阿宴

“告诉我……你是愿意的,对吗?”

陈坛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看向陈伶的眼眸中,满是恳求与期待。

他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等待一个迟来的原谅。

这一刻,被埋葬在昨晚暴雨中的残缺记忆,终于被陈伶逐渐想起,他一边强忍着头疼的痛苦,一边深吸一口气,沙哑开口:

“原来……是你们杀了他……”

“他?”

“……阿宴知道吗?”

“他不知道,他如果知道自己即将接受的心脏是你的……宁死也不会答应的

陈坛从内心深处的挣扎与愧疚中回过神来,将手伸进脚下的麻袋中,缓缓掏出一只锋利的斧头。

“阿伶,你已经死了,你不该在这里陈坛的双眸通红,他紧攥着斧头,沙哑开口,

“不管占据你身体的是什么东西……我会让你解脱

低沉的雷鸣闪过昏暗天穹。

一柄利斧被高高举起……

用力挥落!

砰——

一股温热溅洒在陈坛的面庞,

猩红的鲜血像是花束在地板绽放,陈伶的身躯直挺挺的倒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斧头嵌入他的脖子,几乎将整个头颅割下,他双瞳涣散的凝视虚无,脸上还残余着痛苦与不解……

他死了。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他的身体逐渐冰冷,像是倒在鲜红花丛的殉道者。

陈坛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死死的盯着那具死透的身体,汗水浸湿衣衫……

“死,死了……?”李秀春瘫坐在椅子上,哆嗦开口。

“……死了

“灾厄呢?”

陈坛停顿了一下,“……不知道

李秀春呆呆的看着那具尸体,突然来了一句,“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不是灾厄……而是上帝又给了我们一次赎罪的机会?”

“如果是的话……”陈坛惨笑一声,“那我们真该下地狱了

也有可能是那只‘灾厄’太弱……一斧头就彻底砍死了李秀春又提出一种可能。

陈坛没有回答,他望着那血泊中的身影许久,转身从厨房掏出一柄菜刀。

“你要干嘛?”

“剖开他的胸膛,看看心还在不在陈坛沙哑开口,“至少我要知道……我究竟是杀了一只怪物,还是杀了上帝给的救赎

他半跪在陈伶的尸体旁,用刀锋艰难的划开那具胸膛,一旁的李秀春脸色发白,扭头就冲入厨房,剧烈呕吐起来。

几分钟后,陈坛缓缓站起身。

“怎么样?”李秀春问道。

“空的陈坛看着那空无一物的胸膛内壁,像是松了口气,“他没有心脏

“没有心脏?那他是怎么……”

“不知道

陈坛顿了顿,“无论它是什么……现在都已经死了记住网址

“尸体怎么办?”

“藏到地窖里吧……现在外面都是执法者,我们送不出去

陈坛拖开客厅桌角,将地面的厚重木板打开,里面是一片阴暗狭窄的地下空间。

在这个没有电冰箱的年代,依靠地窖天然的保温效果储藏食物是最佳选择,他正准备将陈伶丢进去,看到那狰狞可怖的脖子伤口,还是停下身形。

“去把阿宴的那件戏服拿来吧陈坛说道,“不管它是什么,这都是阿伶的皮囊……没有棺椁下葬,至少给他穿件体面的衣服

提到那件戏服,李秀春微微一颤,

“可是昨晚……他就是穿着那件衣服回来的……”

“一件衣服而已陈坛正欲反驳,但想到昨晚陈伶回家时的惊悚场景,还是没再坚持,“算了,那就这样吧

陈坛将陈伶的尸体丢入地窖,将木板盖起,又把桌子压到上面,这才彻底结束。

接下来,李秀春开始清扫屋内的血迹,虽然这些东西让她止不住的犯恶心,但还是捏着鼻子继续。

笃笃笃——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正在清扫房间的李秀春心脏都漏了一拍,猛的回头看向陈坛。

“有人来了?”

“先不管他,假装家里没人

李秀春点了点头,两人在客厅屏住呼吸,只剩下沉闷的敲门声回响不断。

但那敲门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发用力,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执法者问话!立刻开门!”

听到执法者三个字,两人脸色顿时一白,陈坛犹豫片刻后,给了李秀春一个眼神,迅速换了身上衣,扣子没扣齐就向门口走去。

吱嘎——

房门打开一角。

陈坛侧身穿出门外,反手将门关起,“执法者大人,有什么事吗?”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阴沉天空坠落,两个穿着黑红制服的身影站在门外,脸色有些阴沉。

“敲这么久的门,为什么不开?”

“刚才在睡觉,穿衣服费了点时间他讪讪一笑。

两位执法者看了眼他没来及扣好的衣服,神情放松些许,“是陈伶家吗?”

“……是

“他人呢?”

“他早上就出门了,还没回来

“等他回来,把这份通知转交给他一位执法者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现在二区三区全境封锁,临时招募所有通过文试的预备执法者集合,他也在应召名单内。

明天上午七点,准时到三区执法者总部集合,不去就视为自动放弃名额

陈坛心头一跳,但还是面不改色的接过通知,点了点头,

“好,我一定转交

两位执法者转身离开,陈坛在心中松了口气。

他推门走入屋中。

次啦——次啦——

刚一进屋,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便传入他耳中,像是有人用锋利的指甲划过黑板,令陈坛瞬间毛骨悚然。

此时,李秀春整个人都缩在墙角,浑身抖个不停。

她看到陈坛回到屋中,近乎崩溃的眼眸终于抬起,她缓缓伸出一只手,指向厨房……

只见厨房中,一道朱红的身影正背对二人,低垂着头,像是在咀嚼着什么。

看到那个背影,陈坛的大脑瞬间空白!

那是个脖子几乎被斩断的少年,猩红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左手拿着一柄菜刀,右手拿着一柄染血的斧子,同时往嘴巴塞去……

似乎是察觉到陈坛开门回家,厨房中,那披着大红戏袍的身影,缓缓转过身。

那是陈伶,失去心脏,被几乎斩首的陈伶。

他的腮帮子微微鼓起,用力的咀嚼着金属与木头的残渣,涣散的双瞳好似兽目,诡异而森然。

“爸

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我饿……”

……

陈伶做了个梦。

那是个乌云笼罩的下午,

与往常一样,他去郊区的练武场锻炼完身体,满头大汗的推开家门。

那天不是他的生日,但家里的餐桌上,却摆上了一只奶油蛋糕……橘色的烛火在昏暗客厅摇晃,两道身影坐在桌边,眼圈有些发红。

一只奶油蛋糕,价值200铜币,是他们这个家庭平日里绝对不可能承担的起的。

他很疑惑,他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的父母告诉他,今天是弟弟阿宴即将手术的日子。

他听完很高兴,弟弟的先天心脏病是困扰他们家的梦魇,为了治好弟弟,父母和他一起到处奔波求人,但各个诊所都束手无策。

前几天父母说,他们找到了一个二区的医院,将弟弟送了过去,他们有把握能治好。

听到这则喜讯,他高兴的吃完了蛋糕,但很快他的意识就开始昏沉,整个人趴倒在桌上,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母亲李秀春捂着嘴巴,痛哭流涕的样子。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听到父亲的低语,“阿宴的病需要一颗心脏……你会愿意的,对吗?”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回答些什么,最终还是陷入昏迷。

然后,他感觉自己被塞入一个袋子里,雨水噼里啪啦的落在袋子表面,过了很久,终于被抬上某个桌面。

他感觉自己的胸膛被人剖开,从中取走了一件东西。

再然后,他被人套上一件衣服,在大雨中转移到了某个地方,厚重的土壤逐渐淹没身体,周围的一切陷入黑暗与死寂……

……

黑暗中,陈伶的双眸突然睁开。

聚光灯在头顶接连亮起,照亮那躺在舞台中央的红衣身影,片刻的恍惚之后,陈伶双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该死……怎么又回来了?”

陈伶脸色有些发白,他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舞台中央的屏幕上,瞳孔骤然收缩。

【观众期待值+1】

【观众期待值+1】

【当前期待值:67】

【监测到失去演员连接,演出中断】

【观众期待值-50】

【当前期待值:17】

【警告!警告!】

【观众开始介入演出!】

咕噜。

陈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这怎么可能??”他沙哑开口,“没有心脏,头也被砍了,竟然还能动?”

“他身上的戏服是哪来的?我们不是没给他穿上吗?!”

“我不知道啊!!!”李秀春已经彻底被恐惧侵占,语无伦次的回答,“他,他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时候,就穿着这件戏服了……是我们昨晚埋他时候给他披的那件戏服!

他是鬼……他真的是鬼!!

来向我们讨命的鬼!”

“放屁!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过诡异,陈坛双腿也被吓的有些发软,但他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捡起地上的一把餐刀,刺向陈伶面门!

他杀了陈伶两次,那就可以再杀第三次!

管它体内的是个什么东西,除了看起来吓人,似乎没有外面传的那些灾厄那么恐怖,这给了陈坛相当大的一部分勇气。

锋利的餐刀划破空气,就在即将触碰到陈伶的瞬间,骤然停顿在半空。

陈坛一愣,握刀的手拼命用力,却无法再前进分毫,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餐刀刀身,将其死死卡在半空一样。

“嘻嘻

诡异的轻笑声从陈伶背后响起。

下一刻,陈坛手中的餐刀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细长的红色纸片。

双瞳涣散的陈伶,将嘴中的斧头与菜刀全部咀嚼吞咽,直勾勾的看着陈坛,他缓步向前,机械而沙哑的重复同一句话:

“爸,我饿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陈坛的头皮一阵发麻!

他丝毫不怀疑,下一刻陈伶就会抓住他的脑袋,将其硬生生塞入嘴中,咀嚼咬碎……他的骨头,不会比斧头与菜刀更硬!

“跑!!出去找执法者!!”

陈坛掉头就往大门的方向狂奔!

陈坛知道,眼前的情况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处理的了……眼下唯一的活路,只有找执法者求救,那些神通广大的执法官,一定有解决灾厄的办法!

至于之后执法者会怎么审判他们的蓄意杀人,以及盗窃器官的罪行,那都是后事。

再怎么说,坐牢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蹲在一旁浑身发抖的李秀春,也被这一嗓子喊回神来,连滚带爬的冲向那扇紧闭的大门。

趁着陈伶注意力都在陈坛身上之际,她成功来到了那扇门前,一把伸向门把手……

却抓了空。

李秀春茫然的低下头,才发现门把手已经消失了……不,不光是门把手,整个大门都变成了红纸上的画像,从三维变成了二维。

她没法打开一扇画在纸上的门。

“嘻嘻嘻嘻……”

密密麻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堆叠,仿佛此刻的屋子里,已经站满了无数个看不见的身影……他们注视着两人,猩红眼眸中满是戏谑。

红色纸片在李秀春的周围飞舞,恍惚中她看到一张张诡异的面孔,

她不断的尖叫,后退着,眼眸中只剩下最纯粹的恐惧。

终于,她的双眸一翻,整个人瘫软在地,失去知觉……

【观众期待值-1】

【当前期待值:16】

与此同时,陈坛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他错愕的回过头,却发现整个地面都化作红色,像是波浪般涌动。

他呆呆的看着逐步走来的红衣陈伶,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恐大喊:

“是真的……执法者们说的是真的!”

“你是灾厄!”

“你是篡夺了阿伶身体的灾厄!”

听到这句话,红衣陈伶停下了脚步。

他猩红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根苍白手指抵到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

就在无尽的红纸即将淹没陈坛的瞬间,两声玻璃破碎的爆鸣,从一旁传来!

“寒霜街128号发现灾厄踪迹!!破坏力评估四级!立刻请求执法官支援!!”

两道穿着黑红制服的身影破窗而入,其中一人目光扫过屋内,迅速开口。

“收到,支援已经出动,请尽量拖住对方!”严肃的声音从其中一位执法者腰间的对讲机传出。

一位执法者苦笑一声,“四级的灾厄,我们怎么可能拖得住?”

看到两位执法者突然闯入,虚无中的观众们轻咦一声,像是发现了更有意思的玩具。

红衣陈伶随手一弹,倒地的陈坛便应声昏厥,血痕从七窍流淌,逐渐浸染脚下大地……

“拉开距离!保住性命要紧!”

一位执法者迅速后退,从腰间拔出枪支,接连扣动扳机!

砰砰砰——

黄铜的子弹划破虚无,还未抵达红衣陈伶面前,就化作细小的红色纸片,消散在半空之中。

红衣陈伶轻轻抬手,无数纸片便从戏袍的宽袖中钻出,好似游蛇般捆绑住两位执法者的身形。

包裹两人的纸片骤然扭曲,像是拧成麻花,随后重重的落在地面之上。

【观众期待值-1】

【当前期待值:15】

红衣陈伶的身形逐渐膨胀,戏服被强行撑开,仿佛有一张张人脸,即将从肌肤之下破出,混乱的低语充斥这片空间。

短短几秒内,他就成了一个浑身飘舞着红纸触手的怪物,一双双猩红瞳孔自纸片上睁开,再也看不出丝毫陈伶的模样。

它猛的撞破纸片门,冲入无人街道,蒙蒙雨水打在它的身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它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化作猩红残影飞掠而出!

几乎同时,一道黑衣身影划破乌云,极速紧随其后。

“发现目标灾厄韩蒙平静开口。

“……是‘灭世’级吗?”担忧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

“从气息上看,最多只有五级,看来昨晚确实有灾厄降临,不过指针误判了对方的能量强度

“五级也相当危险了!蒙哥小心!”

韩蒙没有说话,他紧随着那抹红色残影,来到三区边缘的荒野,随后整个人像是炮弹般骤然砸落!

咚——!!

黑色的流星在荒野撞出无形气浪!

崩碎的飞沙向四面八方溅射,那抹红影被迫逼停,密密麻麻的红纸触手在风中轻摆,所有的眼瞳同时望向那尘埃飞扬之地。

一个身影低头点燃粗烟,缓步走出,黑色的风衣下摆,四道银色的纹路微微亮起。

轻风般的领域无形张开,将那红纸怪物笼罩其中。

“我是极光界域三区执法官总长,韩蒙

他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从腰间掏出一柄漆黑的手枪,拇指拉下保险,领域中的砂石微微震颤起来,冥冥中一缕杀机,骤然锁定红纸怪物!

他双唇轻启,话语间仿佛带着某种法则的韵律,

“我秉持人类文明之正义……”

“审判你死亡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韩蒙扣动扳机。

咔哒——

机括碰撞,却并没有射出子弹,

但与此同时,韩蒙身前的大地瞬间崩解,土壤与碎石泯灭成虚无,仿佛有一枚无形的子弹,将物质从分子层级彻底打碎!

而这枚“解构”的子弹,在千分之一秒内,便闪至红纸怪物面前!

在这无形的解构之力下,飘散在半空中的红纸触手被强行崩开一道缺口,紧接着,一道半径达一米的圆形伤口,彻底贯穿怪物的身躯!

透过那巨大的圆形伤口,韩蒙甚至能看到远处的三区街道,这一枪直接将它的身体泯灭三分之二。

就在韩蒙准备收枪的时候,异变突生!

只见中心被开了个大口的红纸怪物,并未就此死亡,而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不断延伸出红纸,

它疯狂的向周围扩散,短短两秒之内,不仅修补好了中心的空洞,体型还比刚才暴涨三倍不止!

如今的它,像是一轮纸扎的巨型红日,无数纸片在周围扭曲,悬挂荒野上空。

【观众期待值-1】

【当前期待值:14】

韩蒙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立刻抬起枪口对准上方,接连扣动三次扳机,解构的力量将那轮红日破出三个大口。

细雨从三道洞口飘摇坠落,拍在韩蒙凝重的脸庞,冰寒彻骨。

唰——

密密麻麻的纸片蜂拥刺下,好似红雨倾天,刹那间将整个荒野扎成马蜂窝,韩蒙疯狂开枪,却只能在这场红雨中勉强撕开一道缺口,得以保命。

“糟了……”韩蒙的后背已然被汗水浸湿。

他能感觉到,自己不是这只灾厄的对手!

不知为何,对方的气息似乎又暴涨了一节,从原本的初入五级,一跃至五级顶尖,只差分毫便能踏入六级的恐怖地步!

就在这时,一只穿着戏袍的手掌从纸片怪物中探出,轻盈而精准的按在韩蒙的头顶!

“嘻嘻

轻笑声回荡在韩蒙耳畔,下一刻,他整个人都被一掌摁倒,头颅重重砸在地面!

轰——!!

大地在龟裂,受力点中央的韩蒙猛的喷出一口鲜血,宛如烂泥般再也不动。

战火已熄,漫天的红纸回到怪物本体,蒙蒙细雨洒满疮痍大地,

红纸怪物正欲离开,那只从中探出的戏袍手臂,却猛地反扣住红纸本体,用力撕扯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从中钻出……

……

五分钟前。

“观众开始介入演出?”

陈伶看到最后一行字,心头一凉,他猛地抬头看向舞台前方。

无数猩红的瞳孔依然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但在观众席的角落,有一批木椅上已经空空荡荡……

一部分观众,消失了。

咚——咚——咚!!

观众席上的黑影们,不断用脚掌践踏剧院地面,发出整齐而沉闷的声响。

这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宛若雷鸣接连不断,它们猩红的瞳孔锁定陈伶,眸中满是愤怒与质问!

咚——咚——咚!!!

在它们整齐的跺脚之下,陈伶甚至感觉舞台都在晃动,头顶的聚光灯微微颤抖,似乎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陈伶基本明白了。

因为现实中自己被一斧头砍死,导致舞台上的“表演”戛然而止。

演出中断,观众们愤怒无比,可它们却没法直接跟陈伶交流,只能用这种形式来表达心中的不满,与威胁!

“所以……其实我没有死?”陈伶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可如果我的意识在这里……那现在操控我身体的,又是谁?”

陈伶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望去,只见一大片黑色幕布遮住舞台后半截,他用力将其拉开一角,接连的画面涌入脑海!

他看到自己把餐刀变成纸片,把李秀春和陈坛吓晕,跟两位执法者战斗……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他坐在大屏幕前,通过第三视角来观看自己的行动……当然,这时候的“主角”已经不再是他,而是篡夺他身体的“观众”!

观众,正在介入演出。

【观众期待值-1】

陈伶的余光看到屏幕上的字符跳动,下一刻,观众席上又有一批身影,消失无踪。

“期待值越是降低,介入演出的观众就会越多……”陈伶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自己的双手,他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透明,

“与此同时……我的存在也会被逐渐抹去?”

也是,如果观众彻底成为“主角”,那还要他干什么?

陈伶的心顿时坠入谷底,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陈伶站在大幕之前,深吸一口气,试探性的伸出手掌,向其后闪烁的“画面”伸去……

要么,夺回自己的身体,重新成为“主角”;

要么,死。

陈伶的指尖穿过大幕,像是触碰到一层屏障,被迫减慢下来。

这层屏障并非坚硬无比,反而更像是某种“膜”,柔软,带有极强的韧性,陈伶尝试几下,终于勉强通过一根手指。

“有机会!”陈伶的眼眸微微亮起。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掌穿过屏障,然后是小臂,肘关节……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字符再度跳动:

【观众期待值-1】

随着期待值掉到14,又是一批观众消失,陈伶觉得那道屏障越发坚硬起来,他看到自己又透明些许的身体,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并非是屏障变的坚固……而是他的身体变虚弱了。

陈伶紧咬牙关,却也只能一点点的将手臂探过幕布,速度比之前慢了数倍,他的心中焦急无比。

以现在的阻力,他预估要是期待值掉到10左右,自己就再也没法穿过这层幕布了。

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一只手臂完整的通过了幕布。

他看到画面中的韩蒙在红雨下苦苦支撑,犹豫片刻后,顺手一巴掌按在他的脑门,借助红纸怪物的力量,把他拍晕在地面。

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目睹他穿过幕布,回归现实的场景。

他用手臂从现实世界那边,倒扣住幕布,随后用力一扯,撕开一道狭窄的缺口。

第二只手从缺口伸出,硬生生将其掰开,直到能够容纳他的身体通过,陈伶深吸一口气,将身子扎了进去!次啦——

一道穿着戏袍的身影,从红纸怪物内挤出上半身,倒挂在半空。

察觉到陈伶即将回归,红纸怪物疯狂挣扎起来,它的躯体开始不断透明,像是被雨水打湿的纸面,越来越薄。

陈伶被它挂着,贴地飞行不断摇摆,晃的头晕目眩。

被撕开的纸面缺口不断蠕动,似乎想将陈伶重新吞回去,而陈伶则死死撑着上半身,强忍着晕眩与之角力!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湿漉的少年奔跑过满目疮痍的大地,径直向这里靠近!

“哥!!”

一只手掌抓住陈伶的手臂,将其用力向下一拽!

陈伶感受到一股力量加持,下半身直接脱离纸片,整个人穿过剧院与现实的间隙,重重摔落在地!

在陈伶脱离的瞬间,空中的纸片怪物彻底融化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披着大红戏袍的陈伶,仰面躺在泥泞大地之上,粗重的呼吸着。记住网址

天空的雨云阴沉压抑,零碎的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滑落,

天旋地转中,陈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眼前,焦急的摇晃他的身体。

“哥!哥!!你没事吧?”

晕眩的感觉逐渐消退,陈伶定睛望去,微微一愣。

“阿宴?你怎么在这?”

眼前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弟弟,陈宴。

在原主的记忆中,陈伶这一生引以为傲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就是凭自己的努力考上执法者;第二,就是有陈宴这么一个弟弟。

这并非是说陈宴有多么聪明,或者多么有天赋,恰恰相反,陈宴并不聪明,他在班里的成绩只是倒数,跟别人说话也是磕磕绊绊,属于是在学校里最容易被欺负的孩子。

但从陈宴还穿开裆裤的时候,每天就只跟着他跑,他让陈宴做什么陈宴就做什么,哪怕小时候他调皮将陈宴埋到沙子里差点憋死,抢救过来之后陈宴的第一反应都不是哭,而是对着他傻乐。

自那之后,他去哪都带着陈宴,而无论他做什么,陈宴都无条件的信任他。

陈伶是平凡的,但他从陈宴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一个被憧憬的自己。

“我,我……”浑身湿透的少年有些语无伦次,

“我手术完醒了之后,就一直在医院里等你们来接我……然后,然后我听到外面说有‘灭世’级灾厄入侵,我就很担心你们。

我趁着医院那些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正准备回家找你们,然后就看到你被吊在一个怪物身上……”

“二区和三区不是被封锁了吗?你是怎么过来的?”

“执法者的人手好像不够,只是把二区三区外面封锁了,但是两区之间驻守的人不多,我偷偷就跑过来了

陈伶晃了晃脑袋,终于勉强能坐起身,他看着那张满脸担忧的面孔,心情复杂无比。

李秀春与陈坛,设局谋杀自己,就是为了将自己的心脏给陈宴……救他的性命。

从某种意义上,是陈宴害死了陈伶。

但仔细一想,其实陈宴自己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他只知道父母说有办法能治好自己,然后就乖乖躺到了手术台上……

就算被治愈了他也不会知道,自己胸膛中跳动的心脏,来自哥哥。

想到这,陈伶看向他的眸中,反而闪过一抹淡淡的悲哀。

“哥……你杀人了?”

陈宴的目光看向浑身是血的韩蒙,稚嫩的面庞苍白如纸。

“我没杀他陈伶下意识的回答,“那不是我,是……”

但话音未落,他就愣住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陈宴解释这一切。

陈宴亲眼看到了自己从红纸怪物体内出来的场景,而且现在的自己脖颈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浑身是血,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正常人类……告诉他其实有一群“观众”在自己的脑海里?其实自己刚才被夺舍了?

陈伶的脑子很乱,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也继承了原主对弟弟的感情,在他的内心深处,甚至有些害怕……他怕陈宴和父母一样,也觉得自己是怪物。

而陈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栗色的眼瞳中没有丝毫恐惧,

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走到韩蒙身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其背起,然后摇摇晃晃的,向更深处的荒野中走去。

“你要干什么?”陈伶愣住了。

少年单薄的身形,扛着几乎比他重一倍的韩蒙,每一步都在湿润的荒野留下深刻印痕。

即便如此,他还是咬着牙,踉跄前行。

“哥,他是执法官

“我知道

“杀死执法官,是重罪。一旦被他们发现,不管是不是哥哥你杀了他……他们都会来杀你

“……我知道,我……”

“哥陈宴轻声道,

“我去帮你埋了他

看到陈宴那坚定而认真的眼神,陈伶心头微微一颤。

他愣了半晌,终于开口说完下半句:

“不是……阿宴,我的意思是……他还没死啊!”

陈宴:?

茫然的陈宴回过头,正好看到背后的韩蒙眼皮颤动,发出轻微的呻吟,似乎很快就要苏醒。

他惊呼一声,失去重心跌向一旁,连带着背后昏迷的韩蒙扑通一声滚落在地。

迷迷糊糊中,韩蒙双眸逐渐睁开一道缝隙……

一道红色身影猛地冲到他身边,高高抡起拳头,砸在他的后脑!

砰——!

刚要苏醒的韩蒙只觉得后脑勺一疼,再次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陈伶甩了甩生疼的手掌,长舒一口气。

差点就让这家伙反杀了!

刚才陈伶通过舞台大幕,看到了韩蒙与红纸怪物交手的全过程,他虽然不知道这男人用的那种特殊能力是什么,但没了红纸怪物,自己必然不是对手。

“快走

打晕韩蒙,陈伶看了眼越下越大的雨水,当即拉着陈宴离开这里。

三区内并非只有韩蒙一位执法官,韩蒙出现在这里,可能只是因为他的速度最快……再拖下去,其他执法官抵达之后,他们就没法再逃了。

韩蒙直挺挺的躺在坑中不省人事,两位少年身形逐渐远去。

大雨冲刷满目疮痍的荒野,泥泞流淌,将一切足迹全部抹去,几分钟后,一群穿着黑红制服的身影匆匆赶来……

“【审判】的气息消失了

“灾厄的气息也消失了

“不出意外的话,蒙哥应该是得手了

“韩蒙速度太快,我们就算是想蹭功都蹭不上啊……”

雨夜之下,四道披着黑色风衣的身影向荒野战场疾驰,正是三区的其余几位执法官。

他们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荒野,暗自心惊。

究竟是多么激烈的战斗,才能把这里轰成这副模样?

“这次的灾厄,看起来有点东西啊……”

一边说着,他们一边看向战场的另一边,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正仰面躺倒在地,宛若尸体般一动不动。

“蒙哥?!”

一位执法官立刻冲上前,抱起地上的韩蒙,紧张的开始探他的气息。

其余三位执法官站在原地,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微光……

“死了吗?”三人中,一位执法官问。

他是三区执法官的第二席,马忠。

“没死!还活着!”

三人的脸上微不可察的闪过一抹失落,其中两人看向马忠,后者犹豫片刻,对他们摇了摇头。

“灾厄呢?怎么没看到尸体?”

“跑了?!”

“没看到尸体,应该是跑了……”

众人立刻搜索周围,在雨水的冲刷下,根本就没留下什么线索,那只不久前还在这里跟韩蒙厮杀的灾厄就像是人间蒸发般,彻底消失。

“马哥!马哥!!”

与此同时,一位穿着黑红制服的执法者,匆匆从远处跑来。

“怎么了?这么急急忙忙的马忠挑眉问道。

“刚才我们收到二区传来的情报……昨晚,二区也发生了灾厄袭击事件,半条街道都被血洗,共计死亡三十六人

“什么?”马忠诧异开口,“是同一只吗?”

“据说袭击二区的是只三级灾厄,应该不是同一只

“在同一处灰界交汇中,一口气爬出了两只灾厄?这情况倒是不常见……”马忠若有所思,“击杀了吗?”

“没有,他们说那只灾厄杀完人之后,就往后山去了……不排除有穿过后山,进入三区的可能。

然后二区那边希望我们能派点人手……他们的伤亡太多,执法者忙不过来

“知道了,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众执法者抬着不省人事的韩蒙,迅速向医院转移,马忠的目光落在这片战斗废墟,以及不远处隐没在夜色下的后山轮廓,若有所思,

“同一个灰界交汇点,两只灾厄……有点意思

……

“哥,我们不跑吗?”

夜色渐浓,两个少年沿着无人小路,径直向寒霜街前进。

“为什么要跑?”陈伶反问。

陈宴一愣,挠头想了半天,欲言又止。

“再说了,就算跑,我们能跑到哪去?”陈伶无奈说道,“极光界域就这么大,一城七区,一般人肯定进不去极光城,其他七大区之间,二区和三区又被封死了……”

“那要不我们就找个山沟沟躲着?”

“躲着也没用,他们迟早会找上来的,不能一味的退缩陈伶含糊的反驳了一下。

其实陈伶自己心里也是想找个地方躲着,但他做不到啊!

虽然他现在重新夺回了“舞台”,但观众期待值还卡在20,要是再不做点什么提高一下观众的期待,那他又要被篡夺身体,变成怪物。

陈宴隐约觉得逻辑上有点不对劲……但也没多想,既然哥哥说不能躲着,一定有他的道理。

“阿宴

“嗯?”

“你不怕我吗?”黑暗中,陈伶回头看向他,“你应该看到,我刚才……变成了怪物

陈宴低着头,沉默许久,

“哥,变成怪物也没什么的,只要……你还是你

“你怎么知道我还是我?”

“就是感觉……”

陈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黑暗中,少年的神情模糊不清。

“话说,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他问,“一般做完心脏移植手术,不都得休养很长一段时间吗?你就这么在外面跑没问题吗?”

“那个医生好像很厉害,我恢复的很快

“哦……”

陈伶突然想到,这个世界似乎是有超凡力量的,否则这个世界连电都没有,根本做不了心脏移植这种手术……也许也有快速恢复的方法?

陈伶目光落在他平滑的脖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送你的平安符呢?就是你平时挂脖子上那个

陈宴一愣,伸手摸了把胸口,发现那里空空荡荡。

“不知道……可能是跑回来的时候跑掉了

“……没事,回去我再给你做一个

“嗯陈宴再度开口,“哥……你真的不洗一下吗?你这样子走到大街上,会把人给吓坏的

陈伶一愣,下意识的摸了把脖子,滑滑腻腻,已经粘了一手血。

说来也奇怪,从红纸怪物体内出来后,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恢复的异常快速,短短半个小时,血肉就已经连上了大半,不过看起来还是猩红一片,整个人像是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魔。

无奈之下,陈伶只能找了条附近的溪流,随手脱下大红戏袍,开始清洗身上的血迹。

“哥,有个事情我刚才就想问了……”陈宴疑惑开口,

“你为什么穿着我的戏袍?”

“我……不知道

陈伶茫然的看着身上这件袍子……他记得自己被斧头砍死的时候,身上并没有穿这个东西。

仔细想来,自己那晚回家的时候,身上也披着这件大红戏袍,从陈坛和李秀春的言语来看,这似乎是他们当时谋杀自己之后,随手用来裹尸体的衣服。

可为什么这次他们没给自己穿,戏袍又自己回到他身上了?

陈伶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自从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怪事越来越多……

他本想将这件不吉利的戏袍烧了,但看到一旁陈宴可怜巴巴的目光,还是叹了口气,默默的连着戏袍一起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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