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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 86-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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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笼里出来的时候,夜色正浓。

知了不知躲在哪里拉长调子叫着,叫一气歇一气。

闻时就在这样的叫声里睁开了眼睛。

窗外是摇晃的树影,路灯的光穿过窗玻璃投照进来,落在闻时身上,又在树影遮挡下变得迷离。

他被光晃得眯了一下眸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老毛开来天津的那辆车,他就坐在车的后座。

副驾驶的座椅椅背很高,从闻时的角度,只能从椅背和车门的间隙里看到谢问斜支着头的手。

对方似乎也刚醒,那只手虚捏了一下又松开,从车窗边沿撤下来。

皮质座椅吱呀轻响了一声,谢问微斜了身体,转头看过来。

笼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明明上一秒他们还在接吻,唇齿相依,极致亲昵。转瞬之间又一个在前座、一个在后座,隔着一段堂皇的距离,显得刚刚的一切隐晦又私密。

闻时看向谢问,视线相撞时,都还带有几分残余的意味。仿佛拇指拨弄的触感还在,交错的鼻息似乎还会落在唇峰上。

他忽然想起谢问吻着他的时候,眸光总会低垂成线,就落在唇间。

“这是哪”夏樵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夹杂着皮质座椅的吱呀声。

闻时感觉旁边的座椅陷了一下,便蓦地敛回视线,转头看过去。

“车里。”谢问在他转开视线后,慢声答了一句。

“我知道,我是想问”夏樵揉着眼睛坐直身体,左右张望着,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模样。他张望了一圈,又看向闻时,纳闷地补了一句“诶,哥你这边为什么红了”

这二百五问就问吧,还用手在自己耳根到脖颈处划拉了一下。

闻时“”

皮肤白。

接吻接的。

关你屁事。

闻时已经听到某些人在笑了。

他仿佛聋了,拉着张不太爽的脸,冷若冰霜地对夏樵说“太热,闷的。”

小樵默默看了眼他车窗上留的缝,雨后的风从缝里溜进来,居然还有点凉丝丝的。小樵想了想,觉得他哥灵魂上可能罩了个蒸笼。

您说闷就闷吧。

小樵一秒妥协,接了之前那半句话问道“咱们车停哪儿了”

他压低身体,透过挡风玻璃看到车前有栋二层小楼房,他们周围是一小块水泥地,像是人为浇筑出来的简易停车位。

夏樵眨了眨眼“呃,我怎么觉得有点”

眼熟

闻时冲那个小楼一抬下巴“陆文娟家。”

“我”

“日”字没出口,夏樵就把它吞了回去,呆若木鸡“咱们不是已经出笼了吗周那个卜宁老祖宗明明告诉我笼解了,怎么还在她家绕啊”

闻时“废话,在这入的笼,当然在这出。”

夏樵这才想起来,他们先前入笼,就是驱车来到了这栋小楼。本意是要找陆文娟的父母借宿一晚,没想到开门的是个死人。

现在从笼里出来了,车还是那辆车,楼还是那栋楼。但他们如果去敲门,来开门的应该不会是那个长了笑眼笑唇的女人了。

他点了头,“哦哦”两声,心里正有些唏嘘。

就见谢问忽然指着闻时说“你管他叫哥,管我叫谢老板,却管卜宁叫老祖宗,辈分是不是有点乱”

夏樵又茫然了“那我总不能直接喊卜宁吧”

不认识的时候提起来还行,现在见过了、知道了,再直呼其名就有点没礼貌了。

但他想想也是,卜宁是闻时的师兄、谢问的徒弟,夹在着两个人之间,怎么喊辈分都不太对。

夏樵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得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先把面前这两人的称呼改一下。

他默默看向闻时,张了张口。

闻时一眼就看出二百五在想什么“你要喊我老祖宗你就滚下车。”

夏樵乖乖闭嘴“噢。”

他又默默看向谢问。

闻时也想知道这二百五打算怎么给谢问换称呼,再加上这会儿车里也没那么“闷热”了,他便跟着看过去。

余光里夏樵张了张口。

结果谢问朝闻时这边看了一眼,说“这样吧,你怎么叫他就怎么叫我。”

夏樵“”

他怀疑有人把他当傻子。

叫一样的辈分不是踏马的更乱

当然,这句他不敢说。只敢满脸写着难以置信的“你逗我”。

自打知道谢问是谁,夏樵连“谢老板”都叫不出口了,全靠老毛给他勇气可老毛本人还“死”在驾驶座上。

他犹豫再三,还是支支吾吾地开了口“谢老板,你不是我哥的师父吗”

闻时看见谢问点了点头,说“是师父。”

说完谢问便朝他看过来,过了片刻又开口道“也不全是。”

夏樵头顶缓缓升起一排问号。

他想说“还有什么你不要告诉我还是房客”,他呆呆地转头看向闻时,发现他哥面无表情把整个车窗放下来了。

凉风夹着雨后的水汽吹进来,扑了夏樵一脸。

他懵了几秒,觉得他哥可能是真的很热。

闻时放下车窗时,那个二层小楼的门忽然开了。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从门里出来,下了一级水泥台阶,朝车这边走来。

那是一对老夫妻,大爷头发灰白穿着最简单的白背心和灰色长裤,大娘穿着花褂子,跟在后面。

谢问已经推门下车了。

“哎呦,是你”大爷一见到谢问便笑开来,他指了指自己耳朵说“年纪大了,耳背。还是刚刚隔壁欢子从后门过去,说有辆车在咱家门口停老久了,我才想着出来看看。我当谁呢,没想到是你。”

“路过,来看看。”谢问挑了背光的位置站着。半边脸还算清晰,另半边则在阴影下,极好地隐藏了他未消的枯化。

大爷视力不算好,没发现什么,倒是极为热情地絮叨了几句,说话间朝车里看过来,刚巧透过车窗看到了闻时。

出于礼貌,闻时也推门下了车。

大爷额心有颗很小的痣,位置跟陆文娟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一家的。他年轻时定然有副出挑的好模样,哪怕这会儿年纪大了,也依稀可见当年的影子。

他冲闻时和蔼地笑笑,然后看向谢问“这是”

谢问冲他比了一下,对闻时说“陆孝。”

又转而对大爷介绍道“闻时。”

大爷还是老式的习惯,冲着新认识的人一顿夸赞。然后下意识问道“你们是同事啊,还是朋友啊”

能一块出远门的,也就那么几种关系。

陆孝大爷这么一问,闻时二选一下意识就要说“朋友”,却听见谢问斟酌了几秒,对陆孝道“家眷。”

家眷

这个词已经很少会在闲聊间提及了,只有在很久很久以前,会用来形容特别的人。

温柔旖旎,羁绊深重。

与其说,这两个字是说给陆孝听的,不如说是讲给闻时的。

因为陆孝显然不太习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词,点头道“哦哦哦,一家的,怪不得,长得都是一等一的好”

他还在热情地说着话,妻子在旁边帮腔,指着自家大门说来都来了,怎么能不留一晚,家里饭菜都有,说什么也不能放人路过一下就走。

闻时却没在听。

他礼貌地看着那对老夫妻,神色平静,在适当的时机点着头,手指却捻着靠近谢问的半边耳朵。

好像“家眷”两个字从谢问口中低低沉沉地说出来,就带了几分热意,顺着耳蜗一路淌进去。

夏樵也从车里出来了,相互之间又是一顿寒暄,“爷爷”长“奶奶”短的叫着,讨得陆孝夫妻俩满怀欢欣。

他们很少碰到这样的热闹了,说什么也不肯放人走,一定要进屋坐坐,吃一顿饭,留宿一晚。

实在是盛情难却。

夏樵被他们连哄带逗地拉进了屋,谢问朝他们看了一眼,转头冲闻时道“走吧。”

闻时嗓子里含糊地“嗯”了一声,抬脚就要跟上,谢问却忽然伸手过来,在他耳根处抹了一下。

指腹的触感清晰,闻时僵了一下,瞥向他“你干嘛”

谢问捻了捻手指,说“没什么,看看你这红会不会掉色。”

闻时“”

你死不死

陆孝开开心心迎客进门的时候,隔壁两栋小楼都有了动静,几个邻居穿着拖鞋,一副看热闹的架势,要往村镇另一边走。

陆孝他们停了一步,提高嗓门,中气十足地问道“干嘛呢欢子都往东边跑”

那个叫欢子的邻居指着远处说“那边有辆外地车,一脚油门没踩好,差点进了河。听说车头都出去了,只有后半截在岸上。我看看去。”

村镇就是这样,但凡有点热闹,全村都挤挤攘攘跑去看。

倒是闻时他们一听“外地车”,想到了几个人

正如他们所猜,那个一脚轰错油门,差点把车开成船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岚他们。

他们先前想追闻时所在的这辆车,又不好意思太过直接,进村的时候便绕了一条路,开去了东边,顺便在那里找到笼门入了笼。

这会儿从笼里出来,自然还在那里。

刚睁眼的时候,张家姐弟跟闻时他们反应一样,在笼里呆得太久,差点弄不清自己现实身在什么地方。

小黑是最先清醒的,他在驾驶座上,老老实实先把车给发动了。

空调凉风一吹,张岚和张雅临迅速清醒过来。

张岚手机震个不停,也不知道漏了多少来电和信息。她一边对小黑说先把车往外面开,一边划开手机屏幕,正想看看谁找她,就听见又一个人悠然转醒,哑声咕哝了一句“这是哪里”

张岚和张雅临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一齐转头看向那人,恭恭敬敬地说“这是一个村子,老祖您可能不太清楚,我们之前就是在这里入的笼。”

张岚又道“我们准备回宁州了,不知道老祖有没有什么别的打算,想去什么地方我们可以送”

张雅临补了一句“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宁州,看老祖您的意思。”

张岚附和“对,看您什么想法。”

结果老祖默默看了他们半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那边有个小店,我想喝冰镇百事。”

小黑脚一抖踩错了油门,整个车子朝河里猛蹿了一截,又被他匆匆刹住。

张岚“”

张雅临“”

老祖“雪碧也行。”

车里一片死寂。

小黑默默控住车,从前面扭头看过来。张岚和张雅临一副“你他妈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看着想喝可乐雪碧的人。

过了好半天,张岚才提高了调门道“周煦”

周煦“昂。”

“昂你”张岚憋了半天才把骂人话憋回去,瘫回靠背上,“你回来了你早说啊吓唬我跟张雅临好玩啊”

冲着周煦,张雅临就毫不克制了,没好气地说“回来就行,可乐雪碧随你挑,想喝什么都给你买。权当庆祝了。”

周煦“庆祝什么”

“庆祝那帮祖宗总算不在了。”张岚替弟弟把话说了。

周煦拖着调子“唔”了一声,目光幽幽的。

“你唔什么”张岚道。

周煦“没,就是在想怎么说比较委婉,不会吓到你们。也免得你们想抽我。”

张岚眨了眨杏眼,蹭地又坐直起来,有了点不祥的预感“什么意思有话说,别绕弯子。我们为什么要抽你”

周煦说“那个你们在笼里的那些,我其实能看见,也能听见。就是把身体借给那谁用了一下。”

张岚的脸色已经开始往绿色走了“然后呢”

周煦“然后我觉得既然是前后世的关系,那就是自己人,让他在外面飘着挺不好意思的。所以,我让他在我这呆着了。”

张大姑奶奶嗓子都劈了“你让谁在哪呆着了”

“卜宁啊。”周煦以前还会尊称一声老祖,现在知道自己跟老祖本是同一个,毫不客气地改了口,“我让他在我身体里呆着了。”

说完他神色一变,彬彬有礼地说了句“叨扰。”

接着他又是一变,自己答道“不叨扰不叨扰,自己人客气什么。”

张雅临“”

他快疯了。

他姐姐已经疯了。

更疯的是张岚的手机,震了不知多久之后,终于被恍惚的姑奶奶接通,里面一道声音传过来,说“岚姐,你们在哪儿呢看见名谱图没草,出大事了你知道吗卜宁,就是那个老祖宗卜宁他的名字踏马的忽然亮起来了”

张岚做了个深呼吸,冲电话那头的人干巴巴笑了一声,正要开口。

那边人却急了“岚姐你别笑啊”

张岚“”

我没有,我他妈快哭了你听得出来吗

她心里憋了一万句话,都在周煦的盯视下咽了回去。

偏偏电话那头的煞笔以为她不当回事,扯着嗓门在那对天发誓“真的,没骗你岚姐名谱图在那呢,你看一眼就知道我没开玩笑了。我们哥几个刚巡完一轮夜,进门灯都没开就看见名谱图那块亮了。我对天发誓不是眼花”

那哥们儿说着,另一道声音也横插进来“我也可以发誓,真的岚姐,我们都看见了,不可能弄错的之前不是有个说法么,说名谱图上谁家老祖宗的名字忽然亮一下就代表要出事,那是祖宗预见了有灾,给后人警示。咱家老祖宗不是就警示过几回嘛,这您肯定知道的。”

不止张岚,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一点,还有一部分长辈是亲眼见过的上一回名谱图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几十年前,警示之后没多久,张家钦定的下一任家主张掩山就折在了一处笼涡里,魂飞魄散。

张掩山就是张岚他爸。

未免提起伤心事,电话那边的人也不敢多说。只担忧道“以前怎么个亮法我没见过,反正这次真的特别显眼。卜宁老祖宗都死了一千多年了,名字是朱笔,亮起来的时候跟火烧一样。”

“最可怕的是那位老祖宗没有后人”

“对对对死的时候一个徒弟都没收,那条线就断在他自己名字上,后面什么人都没有。那这警示是给谁看的大东那个憨批说是给所有人看的,这要是真的,那得是多大的事诶大东呢大东你过来说话啊杵在名谱图那干嘛呢”

电话里一阵嘈杂,脚步声匆匆忙忙,估计在往大东那边走。

他们一个比一个激动,嗓门还奇大,极具穿透力。连副驾驶上的张雅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更何况旁边的周煦呢。

他翘着二郎腿,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听着。

听到一半忽然神色一顿,放下腿换了个文雅的坐姿,说“非礼勿听。”

说完,他又看向张岚,指着她的手机说“我没见过稀奇物件,这半天才明白过来,失礼了。”

张大姑奶奶连忙就坡下驴,正想借机挂了电话。

谁知旁边那位又是一顿,换了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不失礼,这哪能叫失礼他们说的不就是你吗,你为什么不能听小姨你别挂啊,我听听他们还说什么了。还有你别突然戳我换位置,我头晕,一会儿吐车里。”

张岚“”

我他妈

妈没能出场,电话那边的人倒是又叫了起来。这次是真的破音了

“我靠岚姐你猜怎么着”

姑奶奶抓着手机,跟被烫了似的偏开头闭起眼。

张雅临单手捂着脸在副座上挺尸。

整个车里都回荡着大东他们几个的声音“火光没了不亮了,但是卜宁老祖宗的名字变黑了它变黑了岚姐朱笔是死人,黑笔是活人。死了一千多年的人为什么名字会突然变黑啊”

是啊。

他就在旁边听你电话,你问他啊。

张岚用力搓了一下脸,冲大东他们丢了一句话,然后毫不犹豫地掐了来电。

她说“因为又活了。”

就这五个字,炸出了名谱图上所有活人,大大小小共计百余家。

作为张家这一代的翘楚,张岚和张雅临跟图上各家都有联系,手机里存留的通讯方式翻都翻不到头。

各家长晚辈早已习惯,碰到事情第一时间就会找到他们这里来。

这会儿不知同时来了多少电话,直接把张岚和张雅临的手机卡到了关机。姐弟俩重启的第一件事,就是开了勿扰模式。

结果刚开完一抬头,就见到鬼了

谢问和闻时双双站在车外面,一个闲散一个冷淡看他们热闹。

张岚忽然想起她听来的那些传闻,别的不知道,反正“闻时是尘不到带在身边养大的”这点肯定假不了。

看看这两尊送不走的大佛吧

她快窒息了。

碍于有客人在,陆孝夫妻俩原本婉拒了邻居欢子的邀请,准备放弃河边的热闹。谁知客人主动说“去看看吧,没准认识。”

结果到了河边夫妻俩一看,卡在河岸上的那辆车牌照也是宁州的。

“真认识啊”陆老爷子问了一句。

谢问点了点头“认识,前后脚来的。”

这个前后脚就很有灵性,说得跟搭伴自驾游似的。

老夫妻俩都是热情的人,当即拨开其他围绕着的乡里乡亲,一顿连拉带拽,把张家姐弟都薅下了车。

张岚脸都笑青了,试图婉拒陆孝老爷子的盛情“不了不了,怎么好意思去打扰呢,高速上休息站很多的,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填肚子了。再说我们现在也不饿。”

陆孝老爷子劝道“高速休息站离这有一阵子呢,还有一节土路,大晚上的车也不好开啊。你们朋友都留一宿呢,你们那么急干嘛”

张岚懵了“我们朋友”

陆孝老爷子转头指向谢问和闻时。

张岚“”

这朋友谁敢要啊

但他们也不敢不要。

“两位老、”张雅临朝陆孝夫妻俩瞄了一眼,刹住了“老祖”这种称呼,试探着问道“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和我姐多留一晚么”

他和张岚都是聪明人,其实心里很清楚这两位祖宗为什么留宿还要提溜着他们。无非是暂时不想让他们回去告诉其他人名谱图开端的那几位,全都活过来了。

可能是单纯不想受打扰,也可能有别的顾虑。

总是,就是不希望他们张口。

但他们姐弟俩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老祖宗诈尸这种事,他们怎么可能瞒着其他人绝口不提

如果只是某一个也就罢了。

这一诈就是一群,最重要的是里面还有尘不到。

千年来,这位祖师爷是众家族心里提都不能提的人,对张家而言尤其如此。毕竟当初封印尘不到,除了闻时、卜宁他们几个亲徒,功劳最大的就是他们张家。

亲徒们封印之后都相继折陨,张家反而成了后世最有名望的一支。只听传闻还好,现在亲眼见了真人,姐弟俩都觉得这事明晃晃地写着有蹊跷。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两个作为张家年轻一辈里最能做主的,当然要谨慎一些。

他们既不希望给自家带来麻烦,又不想得罪老祖宗,只能装傻充愣,跟人兜着圈子绕。

这一套平日相当管用,是给彼此留点余地的最委婉的方式。

结果到了老祖宗面前,那真是屁用都没有。

谢问不紧不慢地笑了一下,说“我看你俩脸上写着不用问,都知道。那就当你们都知道吧,名谱图能排那么高的位置,总不至于是笨人。”

“”

张雅临硬着头皮道“我跟我姐练傀术符咒的时候喜欢死磕,所以排位稍高别人一点。但很多时候还是挺笨的。”

他们跟谢问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对方不爱跟人深聊,说话常是点到即止。你如果打死不认一件事,他也懒费口舌去计较。

那这事大概率就绕过去了。

张雅临就是认准了这点。

谁知这次谢问身边多了个挂。

挂叫闻时,这祖宗直接起来令人害怕。他看着张雅临,张口就是一句“我们几个的事你打算告诉谁”

草。

张雅临在心里答道。

闻时听见身边那个人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低笑,很坏氛围,便转过头盯视他。

“别盯我。”谢问十分配合地正了神色,并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盯前面的张家姐弟。

闻时收了目光,正要继续去盘张雅临,就听见谢问目不斜视,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补了一句“盯久了说不定我也掉色。”

闻时“”

他确定了,这人就是在搞他。

“你别说话。”他从唇缝里蹦了几个字,然后看向张雅临道“别装傻,问你话呢。”

张雅临不尴不尬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什么意思”闻时问。

“”

张雅临要秃了。

谢问朝闻时偏了一下头,对他说“他刨根究底起来我都招架不住,你们就算了吧。”

张雅临憋了半天,只能憋出一句“放心,我们不会说的。”

就像是为了验证他这句话,下一秒,他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张雅临看也没看就摁掉了,结果没过两秒,又震起来。

他连摁了三次

张岚手机响了。

姑奶奶瞄了一眼,看到了屏幕上“爷爷”的字样,犹豫再三还是接通了。

她刚说了一句“喂”,就听见对面传来了一道年轻的男声,语调略有一点板正“老爷子有事急召回本家。”

这声音她和张雅临都认得,是张正初常带着的傀,叫做阿齐。这傀其实不是他捏出来的,而是从张家最早一代传下来的,跟了不知多少任家主,一直存留至今。

就因为这个一直存续的傀,很多人说当年的张家老祖宗作为山外弟子,实在有点屈才,辜负了极佳的天赋。如果他是亲徒,说不定会在傀术或者阵法上达到更高的层次。

“我今晚可能回不去。”张岚朝谢问和闻时看了一眼。

“必须回。”阿齐又说,“大事。”

张岚“我知道,但我这里暂时走不开。”

阿齐“有麻烦”

张岚“嗯”

阿齐“还有什么能比卜宁老祖复生更麻烦的”

张岚“”

有的。

比如尘不到和闻时也复生了。

还不让我走。

还在听你电话。

张岚希望对方能听到她的心声,可惜不能。她只能含糊推脱了几句,直到对方撇开手机,低声去询问旁边的人。

她隐约听到了爷爷张正初的声音,沙哑老迈又透着几分威严。

接着,阿齐又贴近手机说“老爷子松口了,但明天务必回来。”

旁边有人忽然打了个喷嚏。

阿齐问“你旁边有人不是雅临,我听得出来。”

张岚心说我旁边何止有人

但碍于谢问和闻时的目光,她朝打喷嚏的人看了一眼,不算撒谎地回了阿齐一句“嗯,周煦。他跟我们一起出的门。”

阿齐“噢”了一声,说“那明天一起来吧。”

张岚“谁一起”

阿齐“小煦,老爷子说了,都得来,一个不能少。”

张岚“”

“复生这件事有待商榷,事出反常必有妖,哪怕是卜宁老祖。各家今晚觉都不打算睡了,连夜往宁州来。老爷子打算商量一下要怎么应对。”

张岚“”

你们是要当着卜宁的面商量怎么搞他吗

但到这里还不算完,阿齐又说“你跟雅临不是最近跟沈家那两个徒弟走得近么把他们也叫上。”

张岚已经崩了。

她嘴巴开开合合好几回,最终道“我就一个问题。”

阿齐“说。”

张岚破罐子破摔道“谢问你们打算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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