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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你听我解释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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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章 谋划

万里长峰云雾浩渺,寒风呼啸,诡异的沉默在山巅之上的一行五人中蔓延。

太史然的话语超出了他们每个人预料。

除了那洛姓女子,不管是中年胖子,还是佝偻老者,亦或者是那仪态端庄的中年美妇眼神之中都有着一抹愕然闪过。

在过往那还算漫长的一生中,他们基本或主动或被动的经历过暗杀。

暗杀二字重点并非杀,而是暗。

悄无声息的将目标从世界上抹去,并掩盖住自身的一切信息,将其的死做成一桩无头悬案。

暗杀许殷鹤的三子并不是儿戏,在同意参与进此事的那一刻起,他们五人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为此,他们想过可能会经历一场苦战,甚至想过可能会埋骨于此,但却没想到如此兴师动众的一次暗杀竟然成了一场闹剧。

暗杀被发现,就代表着失败。

他们,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想至此处,一旁的周姓中年胖子有些想笑,但却是忍住了。

毕竟,太史然脸上已经阴沉得能滴水,这个时候笑出声就多少有些不尊重人。

不过他确实是不愿意掺和进这种危险的事情中来。

玄铁门作为监天阁财路来源之一,产出的灵器剑刃控制着天下近十分之一的份额,作为玄铁门的大长老他每年都能贪墨到一笔近乎用不完的资源。

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

是宗内女弟子们不够水灵了,还是那些琼瑶佳酿不够香醇了?

和气生财才是正道。

当然,这些话都被周胖子藏在了心底最深处。

他现在的一切都是监天阁给的,若是不听话,监天阁也能将其收回。

很快,

五人之间沉默便被那风姿卓绝的洛姓女子打破。

仙裙飘舞间,洛姓女子抬手将脸上带着的恸哭铁面取下,露出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声音很是清淡:

“太史然,你是想说那许长天的修为已至蜕凡?”

太史然眼眸之中流露着不解,但还是回道:

“按宗内记载,唯有此法方可勘破灵天仪的探查。”

洛姓女子闻言神色没有过多的波动,抬起似若秋水般的眸子瞥了一眼北方的天际,干脆直接:

“若真是蜕凡的话,那此行可以准备放弃,没必要在此继续浪费时间了。”

话落,无声。

想要诛杀一名蜕凡强者,除非能够做到引君入瓮,不然只要对方一心逃逸,他们留下对方的概率真的不大。

这点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但却无人对洛姓女子之人附声。

洛族已经脱离了监天阁的掌控,与监天阁并非隶属关系,洛姓女子想说什么自然不会有任何顾忌。

但周胖子他们可是凭着监天阁才走到这一步的,手中掌握的自主权,并不足以支撑与拿着天阁令的太史然唱反调。

他们,得等着太史然做决定。

只是作为决断者的太史然此刻却没立刻回答的意思,眉头紧皱着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山巅云雾飘散又凝聚。

洛姓女子目光清淡的看着太史然,继续说道:

“太史然,如今天下诸事并起,许长天的炁机已经留在了灵天仪中,刺杀可以并不用这一时。”

话音落下,在场的人精们都听出这位洛仙子是准备离开了。

周胖子那双细小的咪咪眼中闪过些许暗芒。

在场之人就属此女修为最高,若是想要继续刺杀那许长天,她的实力是必不可少的。

毕竟,

黑鳞卫的那位总长兴许就呆在那许长天左右。

若是没了这洛族之人拖住娄姬,光凭他们几个恐怕得直接白给。

换而言之,只要洛姓女子走了,他们就不用再去刺杀了。

想着,周胖子不着痕迹的瞥了太史然一眼,而太史然还未说话,一旁的仪态端然的中年美妇便先行开了口:

“洛仙子,还请稍安勿躁,符某曾在见过帝安城内见过许殷鹤那三子”

听到这话,周胖子心中便立刻发出一声低骂。

太史然都没说话,你这老女人出言挽留做什么?

靖廷希那老东西死都死了,一段露水情缘就这么急着替他报仇?

心中所想,周胖子脸上却是皮笑肉不笑的出声打断,道:

“符长老想说那许长天并非蜕凡修为?可然兄方才已然说了,这可是监天阁阁典记载东西,应当是不会出错的。”

中年美妇侧眸瞥了胖子一眼:

“周长老,你先不用打断我的话,等我话说完,太史兄与洛仙子心中自会有所定夺。”

周胖子依旧还是那副笑呵呵的表情,但话语却是针锋相对:

“符长老,许长天那小子常年在帝安城内鬼混,我想只要去过帝京的人多多少少都见过他。

“两年前,许长天还依旧是个凡人,符长老伱是想说这个,对么?”

中年美妇眸子半眯,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周胖子随意的在山巅上踱了几步,忽然回眸笑道:

“可问题是许长歌之前在天下人眼中也只是一介大宗师,但实际修为却是恐怕快要突破蜕凡了。

“长兄如此,符长老你怎么能确定,许长天在帝安城内表露出来的东西是真实的?”

不管那个许长天是不是在藏拙,他都得把对方那蜕凡修为坐死了。

只有这样,才能将此次行动终止。

有钱赚,干嘛这么拼命?

中年美妇听出了这胖子话里的意思,美眸半眯着,直接了当的问道:

“周长老,你这是怕了?”

“怕?”

周胖子双手一摊,脸上的肥肉抖了抖,笑眯眯说道:“周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如今我们的行动本就已经暴露,若是执意执行下去风险太大.”

说到这,

周胖子顿了一下,双手抱拳,向天作揖:

“甚至,恐会影响阁主大人的天下大计!”

“你!”

中年美妇美眸一瞪,这胖子自己贪生怕死,竟然还用大义来压她,正欲发作,一直沉默的太史然忽然出声:

“够了。”

平息了方才反噬导致的炁机紊乱,太史然的目光缓缓扫过四人。

他的声音很轻:

“许长天两年前确实是凡人,不足两年的修行时间,许长天的修为亦是不会太高,他之所以能够感应到灵天仪的探寻,兴许是因为他作为大劫起始的特殊。”

话题就此被盖棺定论。

周胖子心中轻叹一声,低低应了一声“是”,便沉默不再言语。

一直未曾发言的佝偻老者摩挲着手中拐杖,干涩的声音带笑:

“太史尊者,咱们这是准备继续刺杀咯?”

太史然瞥了他一眼,但却没对他说话,而是望向了一侧已然将恸哭铁面取下的洛姓女子:

“洛仙子,你意下如何?”

洛姓女子扫了一眼这些心思明显不齐的监天阁强者,声音清冷:

“你准备强杀于那许长天?”

“待他回到帝安城一切皆休,不知何时才会再次外出,此次大概率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对视一瞬,洛姓女子那清冷的目光移开,看向天际的落日:

“此事风险大于收益。”

太史然沉默一瞬,低声道:

“洛仙子,我们如今尚处暗处,许长天仅仅只是感知到了有人探查于他,大概率推算不出我们来自何方。

“而且,没有通讯圆晶,他们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召集更多的强者援护,我们只要在相府增援到来前杀掉许长天即可。”

洛姓女子瞥了他一眼,丝毫不为所动:

“都一样。”

她不愿再淌这次的浑水。

相府高层并非猪猡之辈,尤其是那名掌控着庞大情报机构的娄姬。

过去的岁月中,她曾与那心若蛇蝎的女人打过交道。

也因此,她很清楚有心算无心尚有机会,如今已然变成有心算有心,那女人必然会提前做下一些布置。

听到对方坚决的话语,太史然沉默少许,忽然问道:

“洛仙子,请问你听说过靖雪岚么?”

话音刚出,

洛姓女子那一直波澜不惊的神色猛地一滞。

缓缓的回眸望来,洛姓女子的声音中似是多了几丝情绪:

“靖雪岚?”

“靖廷希的女儿。”

太史然见到对方的神色,一字一顿。

阁主曾不经意与他说起过葬村村长靖廷希与眼前这名洛族之人的过往。

虽不过寥寥几句,但如今看来阁主果然有所深意。

而且看这洛族女子的神色,此间绝对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甚至,

那靖雪岚就是眼前女子与靖廷希诞下的女儿也说不定

心中思衬着,太史然幽然的继续说道:

“靖廷希将他的女儿寄养在了北境一好友身边,而那处宗门,在不久之前被相府的黑麟军剿灭了。”

半晌,洛姓女子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声音微不可查的带上了一丝颤抖:

“那她还活着?”

“此事倒是不知。”

太史然摇了摇头,但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大概率是活着的,而且若是活着,靖雪岚一定会被娄姬带在身边。”

洛姓女子周身炁机涌动,深吸一口气,红唇微张,吐出两个字:

“原因。”

“对于相府和娄姬而言,靖廷希的女儿活着比死了更有用,靖廷希虽死,但他生前的关系网络依旧尚存。”

“这样么”

“所以,洛仙子你”太史然眼神闪烁。

洛姓女子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复杂,但回答得很干脆:

“此事我会帮忙,但前提是在搏杀中得全力保证靖雪岚的安全。”

“自然。”

太史然微微一笑,目光再度扫了一圈在场之人,朗声道:

“诸位,我知道你们心里可能多少会畏惧那相府,但这是我们剿除大劫起始最后的机会,所以决不能放弃。”

刺杀之举再度被太史然拍板,而剩下的便是如何实行。

佝偻老者跺了跺手中的拐杖,轻咳一声,笑道:

“太史尊者所言极是,就是不知我们该如何落实?”

周胖子见无法避免轻叹了一声,也很快转变了心态,低声谏言问道:

“太史兄,不知那许长天如今距离我等有几日脚程?”

“三日。”太史然抬起手中的灵天仪看了一眼,低声回道:“他们如今在平西陵附近,正往帝京的方向赶路。”

周胖子那双细小的眯眯眼中流露一抹阴森:

“在得知有人窥探的情况下,许长天一行人必然会尽快找一处城池落脚,一则可以利用城内的通讯圆晶联系帝京,二则可以利用城池阵法固守待援。

“所以,我们最好在他们入城之前下手。”

“来不及的。”

佝偻老者那浑浊的眼眸之中流露一抹思索:“平西陵那附近有好几处小城,不过拥有通讯圆晶的城池倒是只有惠州县,以娄姬的速度恐怕一日便能抵达。”

“也就是说,我们得在城内下手?”

中年美妇眸子闪烁了少许,轻声问道:“小城的护城阵法对于我等倒是无碍,但这可是彻底破坏规矩了。”

以他们一行五人的实力,县城级别的护城大阵破除起来并不算难,但问题是这种行为算是造反。

如今局势只是动荡,并非礼崩乐坏。

这种践踏规矩的行为,必然会引来天下各大势力追查,到时候若真的被查出来,监天阁恐怕就得成为众矢之的了。

“符长老,我们也不一定非得破阵。”

周胖子笑呵呵的说道:“凡事皆是有利有弊,他们入城确实可以利用阵法做护身符,但城内人多眼杂,我们亦是可以悄然潜入进去,毕竟暗杀,不一定非得用强,尤其是在目标修为不高的情况下”

“娄姬怎么办?”

洛姓女子打断了几人的讨论:“娄姬在侧,你们不可能有悄无声息的靠近许长天的机会。”

说着,

洛姓女子似是想起了什么,捏着恸哭铁面的纤指略微用力:

“为了那许长天的安全,她甚至可以把整个县城的百姓全部清空。”

话落,山巅之上一时陷入了无声。

“圣女大人与那许长天已经分开了,做好最坏的打算。”

太史然盯着手中闪烁着神光的灵天仪看了半晌,幽然说道:

“若真到了不得不强杀的那一步,便不要顾及,直接破城。

“死亡是必要的,

“一座城的黎庶,远不及杀掉大劫起始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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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一章 惠州县

旭日初升,东方的暖阳刚刚露出些许晨曦,鳞次栉比的房屋街道依旧掩映于浓雾之时,厚重城门已然被看守戍卫打开。

结束了一夜的纷扰与繁华,惠州县再度从沉寂中逐渐苏醒。

进城赶集的菜农小贩、驮运货物的行商走卒的涌入,瞬时让人间的烟火气沿着那宽敞的青砖石板路蔓延入了小城。

北境蛮祸与天灾的浩荡余威虽未真正意义上的波及到惠州县,但这场战争却仍然对其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北境已然持续数年的动乱,让诸多行商,诸多持剑而行的江湖侠客,将这处位于两省交汇处的小县城当做了他们北上的中转站,这些投机客们的到来给这原本平平无奇的县城带来了商机与发展,但同样也带来了诸多的混乱。

随着后院的鸡鸣,

唐四一如往日在这晨曦未已之际打开了自家小餐铺的房门,正将准备好的桌椅小凳搬至街道上摆摊时便发现自个家门口又死人了。

江湖人

看着那尸体手上的老茧与那被血色染红的刀伤,唐四一眼便辨别出了对方大致的身份。

安静了少许,他默默将那具尸体挪到了隔壁店铺的门口,然后取了两盆清水将自家门口的血迹冲刷了一遍。

他没有报官的意思,因为报官没用。

相反,他甚至得被那些捕快老爷敲一笔竹杠,作为处理尸体的费用。

而遇到开门见尸这种晦气的事情,唐四也没了开门做生意的心情。

这尸体摆在这,大概率没人会来他这餐铺里用食。

心中想着,唐四眼神有些麻木的准备重新关上房门。

毕竟,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次了。

惠州县内没有驻军,或者说这里的驻军已经尽数开拔北上抗蛮。

对于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武徒们,县令姥爷唯一能够用上的暴力机器便是那些养尊处优的捕头姥爷。

而让这些在惠州县内经营了数代乃至数十代的少爷兵们去与那些亡命徒们拼命,这现实么?

这不现实。

在蛮祸兴起的这些年来,惠州县那些客栈之中时不时叫骂与兵戟交击之声已然成为了常态,死人,亦是成为了常态

心中叹息着,唐四缓缓关上了自家的木门。

“你,不报官么?”

在木门即将关闭的那一瞬,一道温润的男声忽然从他摆放尸体那一侧的店铺门前传了过来。

唐四闻声便是一愣。

他记得,方才街道上可是空无一人的。

关门的动作下意识顿住,唐四的目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然后眼神便是一滞。

黎明之际的街道空无一人,尚且有些昏暗的环境中一名长发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具江湖客的尸体面前,正饶有兴趣的盯着对方的伤口。

好生好看的男子

心中方才生起一抹感叹,唐四看清对方的衣着之后,腿上便是一软。

这是一身着束腰紫黑华服。

虽然他这老粗不知道具体价值几何,但却能看出这东西可比县令身上那件官袍还要名贵。

慌乱的情绪不受控制的从心底蔓延开去,唐四直接便跪在了地上,脑袋用力的磕在地面,声音磕磕巴巴:

“大大人,这这不是小小人做的”

男子略显古怪的看了一眼这名小贩。

他只是问一句为何不报官,至于么?

心中想着,男子下意识准备用源炁将对方托起,但随即还是忍住了。

他看到了对方看向他时眼中那发自骨髓的恐惧。

这个时候让他站起来恐怕不如直接杀了他。

瞥了一眼县衙的方向,男子眼中流露一抹若有所思,继续说道: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你一凡人也不可能杀死一介武徒。”

听到这话,唐四颤抖的身形并未有所停歇: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

一边说着,他用力的将脑袋往地面磕着头。

而见到这一幕,男子心中也没有了继续问话的念头,心中叹息一声,身形一闪消失在了这条街道之上。

而唐四许久不见这位神秘公子出声,悄悄抬头却发现对方已然不见了踪影,而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具已然被焚成灰烬的尸骸

没敢立刻起身,唐四继续跪了半晌,直到隔壁店铺传来声响,才忙不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关门,一边颤颤巍巍的低声呢喃:

“仙人姥爷.这时候来县里作甚呐.”

虽为县城,惠州县城墙亦高数丈。

在下方人群熙攘入城之际,一名俊朗男子闲散的坐在那城门楼上远眺着天际线上的日出。

不时,另一道身影几个纵越落至了男子身侧。

俊朗男子见到来人也不意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呵呵的招呼道:

“本王都说了,长天伱下去询问那人缘由就是浪费时间,不如在此与本王共赏日出。”

看着这嬉皮笑脸的李筠庆,许元俯身坐在了他的身侧,道:

“城内百姓对暴尸街道习以为常,这可是践踏大炎律法的行为,你这皇子就不想说点什么?”

李筠庆斜了许元那平静的神色一眼,勾了勾唇角:

“说什么?北境打仗打了这么多年,此地没有发生大规模动乱,已经很不错了,别要求太高。”

说到这,

李筠庆勾了勾唇角:

“而且天下黎庶如何可不归我管,得找我那皇兄。”

许元深深看了这小子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让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李筠庆挑了挑眉,方才下方所发生的事情他也看见了,笑着道:

“你在意的是那人对你的态度?”

“嗯。”许元没有否认:“就像是我随时会杀了他一样。”

李筠庆翻了白眼,嗤笑一声:

“你可真是多愁善感。”

许元瞥了一眼这小子,皱眉:

“什么叫多愁伤感,城内草菅人命已经变得稀松平常,那城外.”

“我知道,但这又如何?”

“.”许元。

李筠庆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复杂,伸手敲了敲身下的城门楼,幽幽笑道:

“长天,这些事情你以为咱们父皇他们不知道?”

许元闻言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毕竟这是武徒泛滥的必然后果。”

将修行功法流入民间,破除掉宗门垄断根基的同时,也给底层带来了极大的动乱,或者说必要的阵痛。

只是这股对于大炎的阵痛,落到某个黎明百姓个体身上之时,那就是一场灾难。

“既然知道,那你生什么气?”

李筠庆依旧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闲散模样,悠然说道:

“不破而不立,牺牲是开创太平盛世的必要条件。

“现在这点死亡尚且如此

“长天,日后大乱起势之时,你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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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二章 来援

变革意味着冲突,冲突则代表着死亡。

当下所发生的一切,不管是那死伤无数的蛮族之战,还是现在北境三洲内潮涌的暗流,亦或者这些死于深夜而无人问津的庶黎皆只是一个序幕。

只要宗门、皇族、相府其中一方不退让,那么未来注定会死很多很多的人。

这么一看,现在这些死亡真的并不算什么。

但是

“你理解错了。”

听着李筠庆带着调侃的质询,许元的目光缓缓投落在城楼之下。

他看着这些熙熙攘攘,为了铜钱几子而生存奔波的百姓,声音很轻:

“筠庆,你觉得当年那二位为何会走上现在这条路?”

李筠庆眼眸眯了眯,随即笑道:

“横扫环宇,还大同太平于天下。”

许元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你说的是他们两个老人家的理想,而我方才是在问,使得他们二位生起这个理想的原因。”

说着,

许元回眸瞥了一眼这坐没坐相的三皇子,反问:

“难道不正是因为这些底层庶黎们?不正是因为想要这世间没有妖祸人灾,想要一个能让他们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

“牺牲确实是这一条路上所必要的存在,但习惯牺牲,并不代表可以麻木。”

李筠庆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复杂,随即恢复如常,摇头轻笑道:

“那本王倒是希望伱能保持本心了。”

许元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李筠庆的身边,笑道:

“有些说远了,我方才确实有些生气,不过却并非因为庶黎死亡本身,而是这县城中官吏不作为让我感觉到了一种无力感。”

李筠庆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一介县城最大官吏不过七品县令竟然能让你这三公子感到无力?”

许元回过眼眸盯着三皇子的眼睛,问:

“一个县令倒是不至于,但大炎境内有多少个县令?”

李筠庆忽然沉默。

许元也一时没有继续说话。

他想到了方才那个市井小民望着他那恐惧的视线。

站起来,不准跪六字与封建皇朝天然冲突,但许元觉得最起码也不应如此畏惧。

这是一种生死完全不受保护,随时可能被打杀才会露出的恐惧。

见微知著,

若继续探究造成这一幕的根源,得到的是一个让人细思极恐的现实。

大炎律法,在崩坏。

而这些崩坏的根源,则是大炎皇朝万千基层官吏

这,真的挺让人无力的。

坐在城门楼上望着了东方天际线上缓缓升起旭日,许元轻轻叹了口气:

“我一直以为有着朝堂下派的修者监察,这些基层县令不太敢阳奉阴违,如今看来倒是我有些想当然了。”

李筠庆轻笑一声,直接仰躺在了城门楼上,双手枕在脑后,随口吐槽道:

“你这养尊处优的三公子是没和泥腿子打过交道,其实现在基层吏治的问题不是出在县令,而是这些城内的士绅。

“本王统领皇族商会经常得和这些地方土著打交道,他们通过联姻通婚、挂靠产业等一系列手段,几代,乃至十几代在一地经营,早就根深蒂固。

“除了朝廷空降过来的官,其余的吏基本上都被他们垄断,大部分县令都不得不和这些人合作才能推行政令,而一旦合作尝到了甜头,就基本上默认会与这些人同流合污。”

“朝廷下派过来的那些修者监察也是同理,毕竟修行也是要银子的。”

细细听完李筠庆的吐槽,许元眼神之中多了一丝讶异。

在他的认知中,比起掌握着军权的宗门,这些基层的士绅就是一群待宰的猪猡。

毕竟,超凡世界皇族大义在握,去屠灭一些世俗豪门还是很容易的。

但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便立刻被他给打消了。

他忽然理解了李筠庆的意思。

人是欲望的生物。

杀掉这些人很容易,但很快又会长出新的。

这些事情在现阶段并不是主要矛盾,只要这些基层官吏在总体的范围内还算听话,不对朝廷的政令阳奉阴违,那么这些龌龊便还在朝廷的默许范围之内。

想到这,许元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李筠庆瞥着许元的神色,笑呵呵问道:

“长天,你准备怎么做?”

许元闻言侧眸,勾了勾唇角,反问:

“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李筠庆摸了摸下巴,咧嘴道:

“以你的性子,多半不会忍这些东西。”

“确实。”

许元点了点头,撑着膝盖站起了身:“有些东西既然见到了,那便不能不管。”

李筠庆也坐起了身子,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准备怎么做?”

“娄姬方才已经去了此地县衙。”

“.”李筠庆。

心中为这惠州县内的士绅官吏默哀了一瞬,李筠庆随即站起身便准备离开这处城楼:

“既然如此,本王就先行失陪了。”

许元挑眉轻问:

“你这是?”

李筠庆回眸:

“你要处理此地龌龊,本王可没什么远大理想,不过来了此地,那便去体验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吧。”

话落,

李筠庆嘿嘿一笑,随即纵身一跃

李筠庆说谎了。

他并如话语中那样前去烟柳之地体验惠州县的风土人情,离了许元的视野之后他便漫无目的在这惠州县内闲逛起来。

惠州县是北境最常见的那一类小县城,夜晚的浮华散尽,一切都归于了平淡。

道路两旁是砖木结构的建筑,开张的集市已然逐渐被那些入城赶集的菜农与商贩占据,偶尔也能看见一架模样华贵的马车自街道上驶过,其中传来胭脂气息多半是某个刚在青楼过了夜的公子哥。

行走在街道之上,看着身边这些形形色色的百姓,感受着市井间的烟火气息,李筠庆闲散的眼眸中依旧回想着方才的对话。

先前与许长天在城楼之上所说之事,李筠庆他其实从未曾深思过。

毕竟,这些东西在他读过的治国书籍中是这样描述的,国子监的先生也是这样教授于他的,而自他接手商会之后接触到现实亦是这样。

官官相护,士绅勾结,这就是大炎吏治的基础。

有阴影的一面,但能够维系运转。

千年如此,百年前如此,现在如此,日后理应也是如此。

方才的对话,李筠庆忽然有些搞不懂那位三公子心中所想了。

那小子,

心里追求的某些东西,似乎比那两位父皇想要做到的东西更加远大

想到这,李筠庆顿住了脚步,抬头望了一眼那被暖阳驱散了雾气的天穹,眼神有些复杂。

愣愣的盯着天空看了数息,李筠庆轻轻的叹了口气,但随即又勾了勾唇角。

他觉得不切实际,但他这种摆烂的人也没资格去对人家指手画脚。

虽然不看好,但希望那小子能够守住他的这份初心吧

“殿下.”

心中正想着,一道如幽兰般的声音打断了李筠庆的心绪,响起在了他的耳边。

听到这个声音,李筠庆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也没有回话,沿着集市街道向前,绕过了最为繁华的几条街区,拐进了一条小巷。

小巷青砖石瓦蔓延细长,空寂无人,逼仄通道的两侧是高耸的联排四合院墙。

继续深入数十丈,拐过几个十字路口,李筠庆停在了一处紧闭的石砖红墙的院门之前。

推开门,院内花草丛生,已然有一名身姿妖娆的女子在等候他。

见到李筠庆的一瞬,院内妖娆女子立刻欠身一礼:

“殿下,您来了。”

李筠庆走入院内,环视一圈四周:

“你应该昨日才到吧?这院子你从哪弄来的?”

妖娆女子瞥了一眼内房,柔声道:

“暂借他人的。”

李筠庆挑了挑眉,望了一眼四合院的内房,感知到其内有两个昏迷的凡人后,轻轻摇了摇头:

“记得保密。”

妖娆女子美眸微眯,颔首:

“是。”

“别弄出人命。”

“.”妖娆女子。

走向庭院内的那处石桌前坐下,李筠庆笑眯眯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过来,本王许久未见你,还有些想念呢。”

妖娆女子美眸闪了闪,面色略显红晕,缓步上前,勾住李筠庆脖颈,翘臀坐在其大腿之上。

李筠庆顺手揽住妖娆女子的细腰,笑着问道:

“先前我给你的信息,你调查得如何?”

妖娆女子闻言略微犹豫,低声道:

“那位许三公子降临此地应当是遇到了一些事情。”

“哦?”

寂静庭院之中响起一声轻疑,但李筠庆眼神之中倒是并无几丝意外。

以玄鹰阁楼的脚力,完全可以不经修整直接飞回帝安城,但许元却选择了在这惠州县城内落脚。

这其中若说没有猫腻他是不信的。

想着,他手上略微用力,皱着眉头问道:

“可是刺杀?”

“大概率是。”妖娆女子感受到对方手掌在自己身子上的不老实,忍着颤抖,应声:“而且,恐怕来人的修为很高。”

李筠庆听到这话不由得叹息一声:

“啧,真来啊可知道是哪一方势力?”

妖娆女子沉默少许,轻声说道:

“此事倒是不知,不过妾身跟着殿下您留下的信息一路随行,前段日子在平野陵附近察觉到监天阁圣女的气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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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三章 堂审

比起帝安城里那些大权在握的肉食者们,县衙里的官吏在某种意义上更能享受生活。

至少,他们不需要三更半夜便早早的爬起床准备早朝。

设立在衙堂之外日晷的指针阴影已然随着旭日的东升来到了辰时,整个府衙之内依旧很静,只有那些早起的佣人以及少许执勤的文书蹑手蹑脚的行走其间。

不过今日府衙的这份寂静,比起往日却多了几丝诡异。

当值的守卫、打扫落叶的下人,甚至是那些帮着县令处理政务的师爷,在这份寂静中皆是时不时的朝着府衙最深处望上一眼。

在这种沉寂中,

又是一名穿着名贵华袍的公子哥缓步走入了县衙。

县衙大门当值的捕快下意识想拦,因为不认识对方,出于职责他应该拦一下,但看着对方身上那件明显价值不菲的装束后,还是默默放行了。

他们这些早起之人可都是见到了方才那令人震撼的一幕。

偌大的惠州县中近乎所有入品官吏,豪门士绅,有头有脸的商号老板在不到一刻钟内皆是蜂拥的赶至了县衙最深处的那处府堂。

他们不知道这些大人物们为何在今日清晨齐聚府衙,但却知道这些东西不是他们这些卑贱之人能够议论的。

未受阻碍的进入府衙,许元便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里面的布局。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里的设施建筑中规中矩,但作为一处县级的衙门,处理政务的中心,这里还是修缮的有些过于富丽堂皇了。

高墙大院,水榭亭台,琴房书廊,娱乐与生活的区域应有尽有。

甚至,许元还在走过几个庭院后看到了一座不小的人工湖。

假山栩栩如生,锦鲤成群,湖泊正中还是一座湖心亭台。

驻足赏了一会景,许元忽然瞥见几名侍女簇拥着一名女子自湖边路过。

未曾着妆盘发,身姿妖娆,青春靓丽,行走之间胸前的丰盈一晃一晃的。

应当是刚刚睡醒,连肚兜都未曾穿着。

而女子似是也察觉到许元目光,眼神不善的回眸望来,似是想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如此放肆。

但对视一瞬,看清男子相貌之后,女子眼中的不善逐渐化为了一抹羞涩,紧了紧自己的衣衫,妩媚的眨了眨眸子,便红着脸快步跑开了。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许元唇角微微勾起,瞥了一眼湖中倒影出的俊美公子,轻轻摇了摇头。

对方想来应当是此处县令的家室,毕竟大炎府衙也是县令的起居场所。

府邸美人,权力在握。

这县令,挺懂享受。

许元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笑着呢喃: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呐.这县令应当是个清官,呵呵。”

话落无声,功法运转,许元身形一跃消失原地。

再度出现之时,他已然来到了此处县衙最深处的府堂的院墙之上。

俯瞰一眼,许元眼眸便挑了挑。

这里面还挺热闹。

府堂的院子依旧很静,一颗高大银杏树坐落其中,石板路修葺整洁一路向里,秋日落叶纷纷的金黄铺满了砖石地面,只不过此时此刻整个府堂之内已经跪满了人。

有穿着官服的官员,也有穿着名贵丝绸的士绅。

其中每一个皆是跺跺脚便能这座城抖三抖的大人物,不过此刻他们都如同鹌鹑一般的跪在地面。

堂内跪不下了,就跪院子里。

里面没有人说话,那就继续跪。

沉默中,许元缓缓的从院墙上落了下来。

随即,他便在角落里看到了两具尸体,一具看其官服似乎是个县尉,另一具似乎是城防司的人。

而在其旁边,还有七八名穿着捕头制服的男子。

它们如同野狗一般的被堆在角落。

得,是那老姐处理事情的感觉。

靴子踩在石板地面的声音很轻,但却如同踩在了这达官显贵的心头,但没有人敢抬头。

他们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今日天气未明之时县令就派了手下把他们从睡梦中叫醒。

说是有朝堂上的大人物来了。

一开始,他们只以为又是某个监察来打秋风走个过场,但刚一到这里就发现已经死人了。

曹县尉死了。

惠州县的三把手,朝廷亲自册封的八品命官,在没有上报的情况下直接被砍了?

这特么是造反!

控制着城防阵法的城防司司长一边调动护城阵法,一边出言上谏,说这不合法规,要上奏知府。

然后,

城防司司长他也死了。

城防阵法护体之下,依旧一招被削了脑袋。

再然后,

就没有人说话。

来人起码是个大宗师,在这种层级的人物面前就算不服现在也得憋着,谁再敢说话,谁就得死。

脚步声由近及远,步入府堂之内,一道温润的年轻男子的声音悄然传出:

“姐,此地调查得如何?”

许元看着视线掠过那些跪在两侧官员,将目光投落在了主位之上的那名妖娆女子:

“这些人里有多少是干净的?”

声音在空旷的府堂回荡,

娄姬身姿慵懒的靠在背后松软的座椅,两条修长的玉腿交织笔直的翘在案桌之上,有一搭没一搭看着手中一摞文案,听到许元问题,眼帘微抬,随口笑道:

“干净?这得要看长天你口中所谓的干净是指什么,若是按照大炎律法,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死罪。”

随意话音一出,

堂内这些官吏们顿时有了些许反应,但方才这女人随机杀人的余威让他们不敢出言。许元目光再度扫了这些人尸位素餐的官吏一眼,走进堂上的案桌:

“怎么说?”

娄姬将手中文案递给许元,见怪不怪的笑道:

“官商勾结致人灭门,买凶杀人,强虏孩童贩卖,纵容武徒当街行凶,私放囚犯可太多了,你自己看吧。”

许元接过这份文案,粗略了扫了一眼,眼角不由得跳了跳。

这小小一个县城里的人才怎么这么多?

他妈的,这上面的罪名都快能写一本大炎律法百科了。

随手将这些东西扔在了地上,许元不想再多说什么,毕竟他还得应对那即将到来的刺杀。

他的声音很轻:

“给他们个解释的机会,若是解释不出所以然那便全杀了吧。”

“好。”

“你们这是造反!”

二人对话并未遮掩,嗡鸣的议论突然炸开。

一名穿着绣鸂鶒官服中年男人猛然站起了身,看向了堂上的那对男女,怒喝道:“伱们虽有钦差令牌,但刘某乃朝廷亲册封七品命官,为惠州县鞠躬尽瘁,你们岂能以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将我定罪!”

娄姬闻言也没说话,笑眯眯的瞥着一旁许元。

她并不在意这一县的官员士绅,当年李耀玄登基整顿吏治,被抄家的官吏可是按州府来算的。

按大炎律法下面跪着的这些人都得死,不过按照她的观念来看,这些人里其实还是有可用之才,不至于全杀了。

不过,若是长天下了决定,那也就只能借他们脑袋一用了。

许元看着这面容俊朗的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低笑了两声,问道:

“你说鞠躬尽瘁?”

“自然!”

中年男人立于公堂之上,吐字铿锵,双手抱拳,向天一拱:“刘某初来此地妖患丛生,匪祸遍地,积贫积弱数十年,刘某在此执政为官十余年,已然是民富地安!”

许元叹息一声,笑道:

“刘县令你也别急,比起你接手之时,你这县令十几年来确实做了一些实事,能力也算是很出众。”

“那是自然。”

中年男人眉头皱着,盯着堂上那不知身份的贵公子:“在刘某治下,惠州县每年税银份额皆是超额上缴,匪患妖祸更是每年定期带头募捐,征集义士进行清缴,还太平于惠州庶黎!

“北境动乱十数年,本官更是主动召集诸多士绅募捐了三十余万两白银酬酢军费,以供州府大人调度!”

听到最后,许元差点没笑出声:

“募捐?按照募捐行规,皆是士绅如数奉还,百姓三七分成,刘县令,本公子很好奇这七成是谁的,是你这县令,还是这些士绅?”

中年男人皱眉,下意识觉得对方没有听懂自己意思。

许元若有若思的摸了摸下巴:

“不说话么,看来七成是那位州府大人的咯?啧啧,一县之地十余年就贪了这么多银子”

“这位先生还请慎言。”

中年男人心中有些摸不透,皱着眉头低声道:

“小人位卑言轻,徐大人可不那么好说话。”

“他不好说话又能怎样?”

许元笑着摇了摇头,靠坐在了身后的案桌之上,居高临下的瞥着下面的中年男人,缓声笑道:“你口中那位徐大人若是在此,要是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本公子连他一起杀。”

随意的话语,刘县令眼神之中闪过了一抹动摇,他已然彻底无法确定眼前这两人的深浅。

许元微笑着摆了摆手:

“别在我这里摆弄你在官场的人脉和上级,这些东西对我没用,若是没有其他解释就老老实实的去外面等死吧。”

刘县令嘴唇抿了抿,喉头上下滚动:

“刘刘某当政政绩整个郡府皆是有目共睹,兴修水利、开垦良田、引入商会.”

“我都说了,你确实做了一些实事,能力也确实出众。”

许元眼神已经有些不耐烦,一字一顿:

“但你说的这些东西,难道不是你身为朝廷命官理所应当去做的么,刘县令?”

“.”刘县令面色一白。

许元从案桌上站起了身:

“说实话,我并不排斥你们这些做官的贪财,也不排斥你们再此享受这些雍然的物质,毕竟你们也是人,也会有欲望,你们不贪也会有其他人逼着你们贪。

“但是,

“一切都得有度不是么?

“本公子要的解释是你为什么有权力去草菅人命,有权利去纵容武徒行凶,为什么能让治下百姓畏官畏权如畏虎!”

话落,大堂之内沉默无声。

许元叹息了一声:

“看来你是解释不了了。”

一边说着,许元直接转过身直接朝着堂后走去。

娄姬也缓缓的从座椅上站起了身,笑盈盈的跟在了许元身后。

“按大炎律法,就算本官有罪,也应当由律法来判我,你这是目无王法!”

刘县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冲着二人的背影大喝。

但是,二人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一边说笑,一边进入了大堂之后。

而刘县令最后听到的声音,

似乎是:

“姐,死人还能说话啊”

话落,

刘县令旋转着恍然回眸,

偌大县堂之内百余名士族豪绅的脑袋同时落地,嫣红的鲜血如小溪般盖住了那庭院内那金黄的银杏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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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四章 方法

惠州县的满城权贵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这个清晨,肃穆庄严的县衙公堂化为了人间炼狱。

拐进后堂,是一条细长的观景廊道,两侧是秋日的落叶庭院之景。

在这里,许元又一次看到之前在人工湖边的那名貌美女子。

这次对方倒是穿上了肚兜,在侍女伺候下,与一名与刘县令相貌有几分相似的男子一同享用着颇为奢侈的早膳。

俊男靓女,言笑晏晏,配上那秋风袭过的片片金黄落叶看上去很美。

堂后是县令的起居之所,看来当时许元他猜测没错,对方确实是县令的妾室或者女儿。

也不知道对方若是看到公堂之内的景象时会是何种表情?

只是一墙之隔,便将正堂的血腥地狱与这后堂美景分隔开来。

“长天,要灭口么?”

娄姬同样看见了那边的一对璧人,饶有兴趣的开口问道:“这两人似乎是那刘县令的儿女。”

许元回眸反问:“有必要么?”

二人受娄姬那常态道域笼罩,他人根本就感知不到。

娄姬弯了弯眸子,笑道:“兴许人家日后能得了功法机缘,来找长天你报仇呢?”

“找我报仇?”

许元古怪的瞥了娄姬一眼,摇了摇头便沿着廊道一路向内走去:“那他们可能排队都得排上个几年。”

娄姬美眸中闪过一缕笑意,有些唏嘘感叹道:

“二十来岁方才八品修为的人放过就放过吧,不过这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大概率与他们无关了,兴许明天这二人就得流落街头去了。

“为官,还真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呢~”

许元脚步略微一顿,他听出了娄姬话中的揶揄,轻笑一声:

“姐,你是觉得我这么做有些过了?”

行走之间,娄姬弯眸一笑,上前勾住了许元的胳膊:

“姐姐我可没有说,这些人做的事情死亡一百次都不为过,不过.一次性全部杀完确实有些急了。”

许元瞬间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道:

“你是指惠州县会乱?”

娄姬点了点头,瞥了一眼身后那血色衙堂:

“今早死的这些基本控制着惠州县城的方方面面,如今身死,他们手下的那些人必然不会安分,到时候秩序崩坏,利益倾轧之下,恐怕惠州县连最基本的稳定都做不到。”

杀人很容易,但困难的是杀人的后果。

一地白道黑道的人被一锅端,群龙无首之下发生混乱是必然。

不过娄姬也未沉默太久,咯咯一笑,话锋一转:

“这些事情,这次姐姐会帮伱处理,只是下次长天你记得注意一下后果.”

“来此之前,我已经让白慕曦去做了。”

许元平静的打断了娄姬的话语:“这惠州县内的寻常政务都是衙门内的师爷在处理,至于惠州县内六个士绅家族.慕曦她知道该怎么做。”

娄姬挑了挑眉,略感兴趣:“哦?怎么做?”

许元轻轻笑了笑:

“杀人,请客,收下当狗。”

娄姬红润诱人的唇角勾起,眼神之中闪过了一缕失望:

“以绝对的暴力手段使人屈服确实可能有用,但问题是长天我们来此只是过客,你是能一直待在此地,还是能时不时便能来此视察?

“若是不能,这些士绅大概率收敛个几年,便会恢复原样,甚至还会演变成以你为靠山,而更加变本加厉。”

“这个我当然知道。”

许元笑着摇了摇头:“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忘给姐姐你说。”

娄姬柳眉微微皱起,眼神中带上了一丝疑惑:“什么事?”

“白慕曦所在的绝地之中尚有数十万的子民存活。”

“.”娄姬眼中疑惑更盛。

“我告诉白慕曦,若是她将此事处理好,那么这一地的所有产业都归她所有。”

娄姬好看的柳眉紧紧的颦了起来:

“你搞这么一出,就为了侵吞这些凡俗士绅的产业?”

她对于许元的这个解释很不满意。

惠州县这地方唯一值得称道就是它靠近官道地理位置,除此之外既无特殊矿产,亦无种植药材的灵田,县城也不算太过于繁华。

至于城内城外的那些产业就更别提了。

城内的六大士绅中的最强者都不过是一介凝魂,这种势力控制的修行资源基本等同于没有,大部分都是凡俗之物。

心中想着,娄姬的眼神忽然瞟了一眼被鲜血浸染的衙堂方向。

她感应到白慕曦的炁机去了那里。

她带走了很多人的脑袋,也带走了那份被许元扔在地上的罪证,想来应当是准备用这些东西去收人当狗。

心中再度叹息一声,娄姬心绪倒是平静了些许。

往好了想,若是以此一地套牢一名天才大宗师,倒也并不算是一件亏本之事

“喂喂.”

许元笑呵呵的伸手到娄姬面前晃了晃:“姐,你想什么呢?”

娄姬回神瞪了对方一眼,心中思忖这小子要走的路还很长,没好气的说道:“没什么,迁徙数十万人来此惠州县恐怕不是一件难事。”

“你会帮忙的,不是么?”许元冲着娄姬眨了眨眼。

娄姬抬起纤手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你知道迁徙几十万人是什么概念么?”

“不帮忙?”

“自己想办法。”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先前不是都还说一切都听我的么?”

“姐姐我现在改主意了,你有意见?”

娄姬轻哼一声,别过脸。

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

她以为长天如此行事,是因为心中已然沟壑能够解决这种糜烂的基层吏治,没想到最终却将视线却落到这三瓜俩枣之上

许元见状依旧笑呵呵的:

“姐,你生气了?”

“没生气,有点失望。”

“为什么失望?”

“#!”

娄姬唇角微微抿起,以养气功底在这一瞬都有些想揍人。

看着娄姬已然有些不善的目光,许元面色随即立刻一肃。

这老姐可是真的会揍他的。

“你是觉得我过于肤浅了?”

“你说呢?”“那若我说白慕曦这几十万的子民大半皆有修炼资质,且经过宗教洗脑,忠心无二呢?”

话落,廊道瞬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娄姬下意识止住了脚步,回眸愣愣的看向许元那笑眯眯的表情。

对视数息,娄姬语气带上了一丝认真:

“长天,你此言非虚?”

作为相府的绝对高层,黑鳞卫的总长,娄姬她很清楚这话里背后意味着什么了。

天安武馆作为相府的“募兵机构”遍布天下,但想要征召到一名黑麟军是极为困难的。

这世间不能修行的人占据着大多数,能经过天安武馆层层筛选剩下来的人亦是寥寥无几,而最后自天安武馆毕业,也不一定会选择加入黑鳞军。

说是百里挑一都有些多了。

数十年的积累布局,也不到百万之数。

如今突然来了几十万修行资质,忠心不二的子民

而且,

这些人如今都是无人知晓的暗子。

秋风拂过柔顺的青丝,娄姬呼吸逐渐加速,胸前柔软的波涛开始起伏不定,碧绿的美瞳眼巴巴的望着眼前的臭小子。

第一次见到这老姐如此姿态,许元眼神随之晃了晃,轻咳一声:

“我来此惠州县之前便看过地图,这惠州县虽然并非什么战略要地,但交通却是极为便利,地处广淮与京北两州交界,向西百里便是京北官道,北上可控制交通要道秦龙隘,南下则可直接进入京畿之地。

“更重要的是,随着北境的战乱,此地的流动人口极大,且一无修行资源,二无稀缺矿脉,涌入大量北境难民并不会引起其他势力的重视,正好可以用来藏兵。”

一边说着,许元继续朝着沿着廊道朝着阵法中枢所在密室走去:

“而且白慕曦跟着我,便是因为我能救她麾下的子民,时间一长她心里多少会有怨言,此次也算是给她的一个交代吧。”

娄姬缓步跟上,衣裙飘舞,留下一片媚香:

“所以,长天你杀那些官员并不是一时兴起?”

“不,这确实是一时兴起。”

许元摇了摇头,声音很平静:“看着那一摞他们罪状,不杀他们我心里不舒服。”

那纸张上所书写的罪状一条条的都很简略,但在那些冰冷的数字背后呢?

无数无辜,但死于这些权贵贪婪的人。

娄姬闻言幽幽叹了口气,眼神略显复杂:

“我知道了.”

“不过长天,这种事情日后还是少做一些,虽然你的身份让你能够做到随意打杀这些底层权贵,但如今大炎的统治基石就是这些蛀虫。”

许元轻笑了一声,幽幽的说道:

“我知道,现在远还不到对他们动刀的时候。”

“动刀?”娄姬略微皱了皱眉。

听到这略带讶异的声音,许元同样略显惊讶的回国眼眸:

“父亲他没想过对这些人动刀?”

娄姬那双妩媚的眸子中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笑着反问:

“如何动?这世上永远都会有贵族的存在,就算杀了一批,也会有新的出现来替代旧的。

“一县之地尚且能以朝廷的权威压下来,若是扩大到一郡,一府,乃至一洲,那就是动乱的开始。”

许元忽然意识到自己那位猛男老爹的思维也依旧有着时代的局限性,沉默了数息:

“最起码,要做到使权贵无法像现在这样视人命为草芥。”

娄姬噙着笑意,望着眼前这眼神沉静的男子,像是看到了曾经那位风姿卓绝少年人的影子:

“你父亲当年也是也曾说过,但这么多年走过来,他已经放弃了,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自己也成为了那视人命为草芥的权贵。”

理想与现实总是有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沟壑。

崇高的理想死于低俗的欲望。

许元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

“总会有办法的,就算父亲做不到,我亦做不到,那后人也总能想到办法。”

娄姬唇角勾了勾,调笑道:

“相信后人的智慧?”

二人说话之间,已然走过了那条细长廊道,来到一片石瓦院墙的区域,正是惠州县城阵法中枢所在。

在娄姬那常态道域的影响下,在此守卫的武徒皆是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到来。

许元安静了少许,一边踏入石院,一边轻声道:

“也不全是,至少我们能开一个头。”

娄姬眼眸闪了闪,勾住了他的胳膊,笑问:

“如何开?”

许元摇了摇头,悠悠叹道:

“太遥远了,现在宗门的问题都未曾解决就想这些,多少有点半场开始庆祝的感觉。”

娄姬搂紧了些许,声音低柔:

“说来给姐姐听听嘛,长天你似乎有些想法?”

“太多了,一时说不清楚。”

“那你就给姐姐说其中一个嘛~”

许元瞥了一眼几乎挂在自己身上的老姐,叹了口气,缓缓吐出三个字:

“开民智。”

娄姬闻言眼神颇有几丝古怪:

“开民智?”

“常言寒门难出贵子,但此言寒门最次也是落魄士绅,这归根到底便是士绅把知识垄断,常人难以接触书籍,科举自然也就与基层庶黎无关。”

许元抬手指了指这县衙,继续说道:“那既然百姓读不起书,不如便由官府布道天下,纳四海之人才为己用,开启庶黎上升之渠道,在辅以一些制度监察,便能一定程度上取缔掉这些士绅的特殊性。”

听到许元大致的描述,娄姬理解得很快,声音带着些许认真:

“此法倒是不错,以大炎的国力支撑此举倒是不难”

说到这,娄姬声音一滞。

她忽然发现此法的弊端。

美眸眯起,话音微寒:

“长天,此举虽然确实能够削弱士绅,但明智一开,时间一久,可就不是威胁皇朝统治这么简单了!”

许元耸了耸肩,笑着反问道:

“能吃饱饭活下去,谁会闲的没事造反?而且,此举与父亲他与皇上开设武馆授法与庶黎有何区别?”

“区别大了!”

娄姬的声音很认真:“长天,你应当清楚开民智与授法的根本区别,而且你所言的规模也远远不同。”

许元见糊弄不过去,也便耸了耸肩:

“世上哪有完美事,凡是有利有弊,而且我也说了,我们只是开头的,要相信后人的智慧~”

说罢,

许元直接将这个话题掠过,指着面前镌刻着阵法中枢的密室,笑呵呵说道:

“姐,咱们还是进去办正事吧。”

见到这熟悉的没脸没皮,娄姬冷哼一声:

“你说这些我会与你父亲交代,应付了这次刺杀过后,此行回京你等着他找你谈话吧。”

许元死猪不怕开水烫,摆了摆手,笑着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姐,娘舅和许长歌他俩多久能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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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五章 刺杀

许元与娄姬二人一经走入密室,感应式的铭文灯便立刻亮起。

惠州县护城大阵中枢所在是由一个约莫十七八丈深的洞穴构成,整体呈现长方体,壁面被特质的石材修葺整齐,边缘处有石梯盘旋向下。

借着铭文灯散发的光亮,依稀可见洞穴底部那镌刻的无数玄妙的阵纹。

沿着石梯走向底部,二人的脚步回荡在空幽的地穴。

逐渐临近底部,许元看着那些忽明忽暗的阵纹路线,眸中不由得流露出了一抹赞叹。

阵法一道,不愧是人族巧夺天工之造物。

他的灵视仅仅粗略扫过一眼,便察觉到其中所蕴含的庞然伟力。

“姐,这惠州县的护城大阵真的只是丁等?”

娄姬丰腴玉腿之上那双高跟莲靴踏地清脆,自顾自的来到中枢之前,一边将源炁灌入,没有回答,反问:

“第一次见到护城大阵的中枢?”

许元看着周遭逐渐亮起,将整个地穴照得透亮的粗壮阵纹:

“之前在北封城里基本都是待在军营,没去过阵法中枢。”

“那倒是了。”

娄姬呢喃一声,一心二用,一边检查通过中枢检查护城大阵,一边轻笑着回道:“一介县城自然是丁等,丙等阵法消耗的资源过大,而县级城池又太多,现在朝廷的财政可支撑不起这么大一笔开销。”

阵法一道演化至今,旁门细支已然多得数不胜数,但大体根据强弱以天干序列分为了十等。

戊己庚辛壬癸为下六等,民间百姓富商可自行镌刻于府邸,常见如避音阵、锁灵阵。

甲乙丙丁为上四等,作为朝廷军用,大炎境内各级郡县的护城大阵都在此列。

惠州县作为县城一级的行政单位所镌刻的护城阵法便是丁等,属于最弱军用级别里最弱的那一等。

不过就算再弱,它也是城池的对军大阵,最基本的要求便是能够抵御蜕凡级别的强者。

这便是大炎皇朝维系天下稳定所构建的体系中最重要的一环。

自立国之时便开始一点一点的构筑,直到今日护城大阵已然覆盖了大炎全境的所有城池。

既可以防范叛军攻城,亦可以一定程度的防止高阶修者作乱。

古人的经验了属于是。

不过事到临头,许元却觉得这古人的经验有点不靠谱。

丁等大阵能够防范蜕凡级别强者完全是在理论的情况下。

阵法保存完好,且彻底展开运转的情况下应对蜕凡确实不难,但这种级别强者真要作乱,谁会傻不愣登等你把阵法全部运转开来再动手?

而且,阵法维护也是个问题。

就比如现在

许元看到了身旁老姐脸上那一抹恨铁不成钢的杀意。

在可能的刺杀即将到来之际,他们一行来惠州县的这座小城目的其实很简单。

第一,以此城的通讯圆晶掩盖住天讯圆晶的存在,若是不来此地,凤九轩直接来援那便显得有些诡异了。

第二,尝试借着此地的护城大阵抵御那可能到来的刺杀。

不过看娄姬现在的表情,他们第二个目的多半是落空了

许元语气略微凝重:

“阵法出问题了?”

娄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转过了眼眸,带着一丝无奈:

“长天,你若不杀那群人,现在他们也得死。”

许元心中略微一沉。

得,看来真出问题了。

而且从这老姐用如此之重的语气来看,这惠州县护城大阵所出现的问题应当还不小。

许元下意识想到了储灵池。

储灵池是每座护城大阵都会建立的配套设施,在和平时期不断吸纳天地源炁汇聚人造灵液,甚至是人造源晶,将其储存以备战时之需。

边境城池内官员大多不敢动这东西,毕竟万一有异族打过来了,储灵池中的灵液源晶储量是救命的稻草。

但在中原的和平地带,这储灵池便是贪腐的重灾区。

毕竟,执政个几十年都不一定能够见到一次战乱,而灵液却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不管是用来给自己或家人修炼,还是拿出去买了都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

许元一边摸向自己的须弥戒,一边出声道:“若是储灵池内灵液亏空,我须弥戒里还有不少剩余的源晶,应当足够维系这护城大阵”

“储灵池中灵液确实所剩不多,问题不是出在这里。”

娄姬打断了许元的话语,指了指脚下那发光的粗壮阵纹:

“此地护城阵法一共设有十七个阵纹枢纽,所有源炁通道都得通过这些枢纽运转向城池各处,但现在这里面有两个已经完全失去反应,七个则处在半瘫痪的状态,能够正常运转枢纽只有八个。”

听到这话,通过那四妹已然了解了些许阵法原理的许元眼角不由得跳了跳。

合着这王八犊子在这拆了东墙补西墙。

涉及修行之道的物资皆是极为名贵,以眼下这惠州县护城大阵损耗程度没个几十万两根本下不来。

反正没有战乱,用不到护城大阵,不如直接买通阵法师让其帮忙说谎,再用这些银子去打点上下,并做一些看得见的利民的政绩工程,剩下的银子自己还能贪墨点。

双赢,哦不,三赢。

利国利民,没有任何人会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许元想清其中原由,立刻询问道:

“那我们现在立刻动身继续南下么?”

十七个阵纹枢纽坏了九个,如今整个惠州县的护城大阵就是个筛子,集中所有阵法之力为一点兴许能对蜕凡造成些许威胁,但只要蜕凡强者耐心的围着惠州县城绕上个一两圈,以他们眼力找出几十处薄弱点破阵并不算难。

在这里面呆着,护城大阵却起不到任何的防护作用。

不过话音刚落,许元眼神便猛地一滞,望向娄姬的眼神带上了一丝诡异。

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若是他们在这里开启大阵,而监天阁的那群人敢直接破阵的话,那便是造反。

在这礼乐尚未崩坏的时节,这顶帽子若是扣上去

“不行,我们立刻就走。”

娄姬一眼便看出了许元的心中所想,未等他开口便直接拒绝:“我的行踪常人不可能知晓,但是长天你别忘了,那位圣女可是清楚的知道我是跟在伱身边的。”

“天衍应该不会.”

“砰!”

娄姬妩媚的凤眸闪过一抹笑意,抬手一个脑瓜崩弹在许元脑门。

许元吃痛揉了揉脑门。

“清醒点了么?”

娄姬望着他,轻笑着问道:

“姐姐我也愿意那丫头不会,但现在我们必须以她会这么做为前提来假设对策。”

“.”许元沉默。

即便有着天讯源晶这种便携通讯,凤九轩与许长歌从帝京赶至他们这里的速度应当也比不过那些监天阁的人。

而若是对方敢于在娄姬跟在他身边的情况下下手的话,那便说明着对方一行人中有着能够拖住娄姬的存在。

只要将娄姬拖住,哪怕剩下一个源初来处理他这凝魂也绰绰有余

娄姬的声音幽幽的:

“长天,我希望你以后都以自己的性命为重,别说一顶造反的帽子,就算覆灭监天阁也比不上你的性命重要。”

许元默默的点了点头,问道:

“既然要离开,李筠庆他们呢?”

“他们的目标是你,只要我带着你离开了,他们的安全.”

“不是,李筠庆那小子应该有底牌,我觉得可以把他带上。”

“.”娄姬。

安静一瞬,娄姬并未同意这个提案:

“以姐姐我的速度带你离开,一心逃逸那些人大概率追不上。”

娄姬她对这三皇子的评价很高,但她不愿意去赌对方那可能存在的底牌。

许元闻言眼神有些遗憾。

看来这次坑不到那个瘪三了。

心中正想着,娄姬忽然传音问道:

“长天,那洛熙然真的可信么?”

现在这种局势下,她必须排除掉一切的可能性的危险。

“可信。”

对于这个问题,许元没有任何的犹豫。

在本源异鬼已然绝迹的当下,洛熙然几乎是不可能再复刻一个他出来验证她毕生的研究,凭借这一点她便不会看着他死去。

“好。”

娄姬的声音同样干脆利落,应了一声之后,她立刻说道:

“洛前辈,还请您庇护一下长天的肉身,若是动起手来本座恐怕无暇顾忌长天。”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密室地穴。

沉寂一瞬,洛熙然那温婉的声音轻飘飘的从许元胸口的血神石玉佩中传出:

“不需你提醒。”

话落,

许元正疑惑之际,一股清凉的丝绸自胸口处的血神石玉佩蔓延开来,几乎一瞬之间便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黑死菌甲。

熟悉的触感让许元立刻意识到这是洛熙然在控制者菌毯形成菌甲保护他。

不过很快,许元便发现了此次往时的不同。

这一缕清凉的触感并未止步于他的皮肤表面,渐渐地通过各个穴位渗透进入了他的体内。

“这是.”

“你这小鬼的身体太过孱弱,以娄总长修为若是带着你全速前进,你会受重伤。”

得,深海加速液。

许元心中了然也便没有抵抗。

感受着不断深入自己体内的菌毯,许元发觉自己的身体兴许是经历过异鬼化的改造,对于这菌毯竟然没有多少排斥感。

甚至,他心底隐隐还有一种自己也能够操纵这些菌毯的本能直觉

偌大的密室地穴安静了数息,洛熙然的声音再度悄然响起:

“好了.”

话音未落,一阵强烈拖拽感,直接让许元眼前一花。

视野再度恢复之时,许元恍然发现他已经从密室中出来了。

头顶是碧蓝一片的无边天穹,下方则是那烟火熙攘的惠州县城。

有些恍惚的四下扫了一眼,许元反应过来自己所处位置之后,默默的搂紧了老姐那白皙如天鹅般的玉项。

又是公主抱,不过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

凝魂强者被半圣强者公主抱,不寒碜。

想当初在幻境中作为源初强者,他可是也公主抱过不少人的,作为抱人的那一方

在空中停滞一瞬,娄姬瞬间化为了一道紫色遁光朝着天际疾驰而去。

但这份疾驰,只持续了一瞬

许元的视野急速旋转,又转瞬急停,回神之际他才发觉娄姬的身形停在了惠州县城的边缘。

见到这一幕,许元心中没有任何疑惑,直接便是一沉。

娄姬不会无缘无故的停下来了。

而正如他所想,

在下一瞬间,

明亮的天穹骤然一暗,一道耀眼如星辰的光团自惠州县城数里之外一处丘陵之巅亮起!

光团在瞬息之间化为一道光束,划破虚空便朝着惠州县激射而来。

而其行进的轨迹,正是娄姬方才疾驰行进的位置!

若非娄姬的身形骤然停滞,她与许元将会直接与这道蓄谋已久的光束撞个正着。

光束掠过虚空与二人擦肩而过,激射向了遥远的天际。

一息,

“轰!!!!”

狂风涌动,一声嘹亮的巨响直接响彻整片天际!

安静一瞬,

地动山摇的震感让混乱瞬时在下方的县城内爆发。

不解的叫扰,惊恐的怒骂,瞬间充斥在了惠州县城的每一个角落。

悬空而立的娄姬没有任何动作,面无表情的望着那射来光束的丘陵之巅。

那里,一名带着面具的黑裙女子缓缓浮空而起,衣裙飘动间,修长玉腿若隐若现。

见到这一幕,娄姬将许元从自己身上扒拉了下来,随手将他空中扔了下去。

“.”许元。

碧绿的眼瞳一点一点的泛起了幽深的紫芒,犹如实质般的杀意开始盘踞在娄姬的四周。

刺杀,

开始了。

阳光如瀑洒落深巷别院,落在那正在石桌之上耳鬓厮磨的李筠庆与妖娆女子身上。

突然响彻天际的巨响直接把李筠庆吓了一个哆嗦,忙不迭将手掌从女子那敞开的衣襟中抽出,抬眸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

而他压在身下的妖娆女子见状,略带气喘的娇声:

“殿下.那些人好像来了。”

李筠庆闻言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身下的媚态丛生的女人,砸了砸嘴:

“啧,马上.马上就好了。”

说罢,他便准备动作娴熟继续行鱼水之欢,这女人经过那大哥的调教会的东西他还挺喜欢的,得再最后温存一次

“咚!”

思绪未落,一道残影直挺挺砸进了院落,将一旁的亭台砸塌掀起一阵烟雾。

许元揉着脑袋从砸出的坑洞中起身,由于菌甲的保护他倒是并未受伤,只是急速的下坠依旧让他有些头晕。

不过脑海中却回忆着方才看到的那一抹光束模样的术法,以及那黑裙女子。

那女人,让他感觉到了一抹熟悉

心中思索着,

起身,环顾四周,

然后,

“.”李筠庆。

“.”许元。

or2四百二十六章 火焰与疯狂

半圣强者蓄谋已久的全力一击虽然只是从天空掠过了惠州县城,但那让旭日失色的光束依旧不可避免的给下方人群带来了混乱。

在那声仿佛地龙翻身的轰鸣之后,城门楼下等待入城的队列直接便失去了秩序。

普通的百姓不知道了发生什么,但长久以来认知告诉着他们,这高大的城墙能够给他们提供庇护。

挑着新鲜蔬果的菜农拼了命的想要挤进城中寻求庇护,却被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商队护卫打翻在地,时蔬果实洒了一地,商队的领头人想要贿赂执勤兵卒放行却被混乱的人群挤散,无数的叫骂声响彻在城洞之下。

而在这混乱无序状态中,第一个死亡的人很快便出现了。

一个枯瘦的老妇满头是血的哭喊着,拼尽全力的用身体趴在竹篓之上想要护住自己将要用来补贴家用的菜蔬,却被拥挤人群无情的撞翻在地,来回踩踏,直到没了声息。

“擅闯城门者,斩!!”

话落,一名穿着城防司官服的武徒随机一刀砍在了数名想要趁乱逃入城中的男子侧腰,有着修为加持刀刃直接将几人拦腰斩断!

城防司的人动了刀子。

血腥的画面与煞气瞬间震慑住了下方混乱,但这份秩序也仅仅持续数息时间。

因为在数息之后,又是一声通天的震荡传来。

而这一次,与第一道那远在天际的轰鸣不同,它就在发生在惠州城外。

城墙下的凡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紧随着轰鸣而来的是那磅礴的风压。

强大的罡风自半空席卷而下,碰撞产生的冲击波袭过大地,身体孱弱者直接被震得口吐鲜血!

马匹的嘶鸣,人群的哭喊,看不见的恐惧在城墙下蔓延,好不容易建立的秩序再度崩坏,人群开始拼了命向着城内涌去。

在渴望求生的人潮的拥挤下,数十名城防司的低阶武徒已然无力再维系秩序。

有的人幸运的逃入了城中,但更多的人则是被汹涌的人潮卡在了那城楼门洞之下,一眼望去尽是哭喊叫嚷之声。

前后左右挤压,让他们无法呼吸,有的人想要退,但退不出去,绝望的窒息感直接笼罩了城洞之下的所有人。

而在这时,

一道更令人绝望的声音传来。

这是一阵低沉的轰鸣。

闻声抬眸望去,那厚重的城门正缓缓的朝着门洞之下压来

城洞内突然安静了一瞬,随即便是更加惊恐剧烈争吵!

“城城防司的杂碎下城门了!!!”

“快点.快点!!前面的人快点!!”

“不不要!!城门下来了!”

“轰隆隆——”

负责城门的城防司官员见过妖兽,也参与过剿匪,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已然不能用这些事情来解释。

未知的危机降临,为了整个县城的安全,为了避免局势进一步恶化,他只能选择闭城。

而在那城墙碾压而下之际,慌乱的人群忽然发现天空也正在一点一点的发生着变化。

一朵朵如莲花般的碧绿光幕在城池上空凝聚,又相互连接,数息之内直接形成了一道天幕罩在了偌大县城之上!

护城大阵,被启动了!

认出此天幕的人心中皆是一松,但很可惜,城内大部分的民众皆是未曾见过这种画面,混乱与无序自城门楼下很快蔓延至了全城

当熙攘嘈杂的叫喊传入庭院之时,方才掀起的土尘还尚未落定。

与惠州县城内的混乱相比,庭院之内则安静得有些诡异。

许元并未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李筠庆,更没有想到自己在上面都被刺杀了,这小子还搁这下面玩得这么开心。

不过许元转念也便释然,毕竟这小子之前离开时就说了,他要去体验一下此地的“风土人情”。

目光掠过其身下女子,许元眼神随即一凝。

在清晨那和煦阳光下,

绝色女子仰躺在冰冷的石桌之上,繁芜红裳半解,依稀可以看见胸前波澜的起伏与小腹美好的曲线,裸露在外的雪肤因光线的照射白里透粉,容颜之上残存的红晕与春色令人遐思

“咳!”

一声低沉的轻咳突然打破了院内的沉寂,也将许元的目光从绝色女子的身上拉到了李筠庆的身上。

对视一瞬,

李筠庆咧嘴笑了笑。

许元也笑了笑,然后又把目光挪了回去。

“.”李筠庆。

男人,哪有女人好看?

当然,许元他倒也不全是觉得好看才盯着这绝色女子,主要是眼熟。

是的,眼熟。

虽然眼前这女人衣着容貌已然有了改变,但在他的灵视的窥探之下,此女应当是广阳府那一夜陪在李筠庆身边的那位红倌人。

念头闪过,许元盯着女子姣好身材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审视。

作为这方世界最顶级的飞行坐骑,玄鹰的速度虽然连大宗师都比不上,但胜在持久,可以持续飞行半月之久。

在超远距离赶路的情况下,源初强者都不一定能比玄鹰阁楼更快抵达目的地,而此女竟然与他们同时到达了惠州县。

如此说来,这个女人便是李筠庆的底牌?

怪不得娄姬会把他扔到这里

在庭院诡异的沉寂中,那原本仰躺在石桌上的女子忽然便从许元的视野中消失了,而待到下一瞬其再度出现,已然是将那件繁芜的红裳穿戴了整齐。

妖娆女子落落大方的冲着不远处的许元欠身一礼:

“倩兮见过三公子。”

许元挑了挑眉,没有回答女人,而是看向了李筠庆,勾了勾唇角:

“这位是”

李筠庆脸上尴尬消散,笑呵呵的说道:

“本王最爱的一位红颜知己。”

“这么说来她是弟妹咯?”

“长天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那你在广阳府还说要把她送我?”

“.”李筠庆。

话落无声,倩兮那双垂下的明眸之中忽地一眯。

并非是因为这三公子言语中调戏,而是因为对方区区一介凝魂竟然能够勘破她的伪装

“不用惊讶,娄姬与我说的。”

许元随口编了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瞥着女子,对着李筠庆直接了当的问道:“筠庆,倩兮是什么修为?”

娄姬随手将他扔到这里来,想来应该便是注意到了李筠庆这边的情况。

这女人的修为,想来应该不弱。

李筠庆没有回答,理了理身上华袍,轻唤道:

“倩兮,长天再问你话。”

倩兮闻言略微欠身,巧声道:

“回殿下与三公子,倩兮今年除夕侥幸突破了蜕凡。”

蜕凡

许元眼眸瞬间一亮。

虽然娄姬那老姐守护在侧,但眼前的局势对于他而言也已然到了生死危机的地步。

看方才出现的那名黑裙女子出现之际,娄姬脸上那一抹凝重的神情,对方的修为应当也是一名半圣。

监天阁既然已经派了一名半圣前来,有其他强者相随的可能性近乎百分之百。

而且,对方偷袭的那一道光束明显是蓄谋已久。

换而言之,其他的强者很有可能已经潜伏进了惠州县。

如今多了一名的蜕凡强者相助,无异于雪中送炭

正思索着,

李筠庆指着许元那有些狼狈的衣衫,略微皱眉,明知故问道:

“长天呐,伱这是遭遇刺杀了?”

许元略微颔首,指了指天空上已然完全展开的护城大阵:

“娄姬已经与刺杀之人交上手了。”

“你被刺杀了,来我这做什么?”

“.”许元。

看到李筠庆眼中带着的笑意,许元眼角不由得跳了跳。

对视数息,

李筠庆依旧还是那副好奇的表情,甚至还冲着许元眨巴了下眼睛。

妈的,这回终于轮到你小子求我了,宰不死你?

许元沉默一瞬,同样笑道:

“这不是需要筠庆你出手帮忙么?”

“帮忙?”李筠庆挑了挑眉,依旧好奇:“怎么个帮法?”

许元砸吧下嘴,咬着牙笑着点了点头:

“来刺杀之人修为不弱,恐怕需要你这红颜出手帮”

“要倩兮出手啊.”

李筠庆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忽然问道:

“那嫂子人呢?他应当不会坐视不理吧?”

许元闻言挑了挑眉:

“嫂子?”

“那位监天阁圣女。”

“她是嫂子,那你姐算啥?”

“各算各的。”

李筠庆笑呵呵的回道:“你是姐夫,亦是兄长,叫那位圣女一声嫂子不过分。”

“被你姐知道了,你多少得挨一顿。”

“你敢告诉我姐?”

“.”许元。

沉默了数息,许元眼巴巴的望着这瘪三:

“筠庆啊,你嫂子前段时间有事离开了,现在你姐夫兼兄长被刺杀了,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李筠庆流露一抹担忧,点了点头:

“长天呐,本王自然不可能对你见死不救,但是本王在北封城之时借你那七百万两银子,你看”

坏了。

许元试探着说道:

“我记得好像是五百.”

“唉”

李筠庆轻叹一声,抬头望向天空,眼神幽幽:“长天,倩兮可是我的挚爱,要她在这种强者手下保护你,你说若是遇到危险.”

看着这吊人装模作样的德行,许元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问:

“李筠庆,你就不怕给我陪葬?”

李筠庆不假思索,笑呵呵回道:

“李诏渊胆子虽然很大,但却还不至于敢直接破城杀你,这个葬本王恐怕陪不了。”

安静一瞬,许元面无表情的问道:

“现银和银票都不够,物资抵算可以么?”

“长天兄爽快。”

李筠庆眉开眼笑,双手一拱,伸手摊开在许元面前:“都可以。”

许元伸手摸向怀中,正准备取出一枚须弥戒,但又突然顿住,没由来的出声道:

“对了筠庆,你知道此次前来刺杀之人是何方势力的人么?”

“嗯?”

李筠庆轻疑一声,摇了摇头:“这个我怎么知道?”

许元盯着他的眼睛,嘿嘿一笑:

“不知道么.那你想知道么?”

话落沉寂,李筠庆心脏漏跳一拍。

完犊子。

这吊人又他妈要拉他下水。

闹到现在这种地步,若是他知道了那些刺杀之人的身份,别说他一介皇子,太子来了也得在这被灭口。

想到这,李筠庆直接转身欲走,但动作又忽然顿住。

不对。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从这许长天被娄姬扔进他这院落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拉下水了。

他是否真的知道已经不重要,只要许元王八犊子在遇到那些刺客之时爆出对方身份,再来上一句:【我已把你们的身份告知给了三皇子】,那他铁定进入暗杀名单。

他妈的!这相国府里,不管大的小的怎么都特么是银币啊?!

庭院之内阳光依旧,方才腾起的烟土已然落地。

站在石板青砖上的三人都没有说话,李筠庆的表情难受得像是吃了屎。

他把倩兮这女人叫过来虽然确实是为了保证许长天这王八犊子的安全,但为什么现在他就这么难受呢?

心中思绪徘徊之际,李筠庆忽然瞥见一到细小的黑影朝他飞了过来。

下意识接住,摊开一看,却发现是一枚须弥戒。

李筠庆心中一愣,抬眸望向对面的男子。

许元就那么站在原地笑呵呵的盯着他:

“这是你先前在北封城给我的,我从来就没动过,现在还给你。”

“.”李筠庆。握着须弥戒,李筠庆张了张嘴,但却没说出话来。

妈的,

为什么他居然会觉得这吊人的行为让他有点感动

深吸一口气,李筠庆将须弥戒塞入怀中,揉了揉眉心:

“好好好,倩兮你就暂时跟着长天,听他命令,护他安全。”

倩兮闻言立刻欠身应道:

“是,倩兮定会竭尽所能。”

李筠庆回眸看向许元,深深的盯着他看了一眼,道:

“许长天,倩兮我就暂时借给你了,这次你欠我一个人情。”

说着,

他顿了一瞬,幽幽的说道:

“还有长天,倩兮是我的挚爱,她的安全也很重要。”

许元面色不变,心中却是忽然一凛。

虽然他想过李筠庆会有底牌,能够唤来一些高阶强者助拳,毕竟掌握着皇朝商会这种大型利益体,若是没点人脉那李筠庆他真的就是白混了。

但许元他确实没想到对方底牌竟然是他的一位红颜,而且还是言听计从的蜕凡境红颜。

这种关系太过于亲密了。

作为一个为了预防太子猜忌,连三品大宗师都不敢突破的皇子,李筠庆有这么一位强者跟在身边真的正常么?

完全不正常。

就算对于他们这些顶级势力的继承人而言,蜕凡境的强者也不是大白菜,更别提言听计从的蜕凡境了。

脑海中的思绪在一瞬之间闪过,许元明白了李筠庆话里的意思。

这个名叫倩兮的蜕凡女子,应当是太子安插在了解身边的人。

李筠庆想要借着这机会,除掉他的这位挚爱。

顿了一瞬,许元脸上勾起了一抹笑意:

“放心,现在我可没机会对你的挚爱行不轨之事。”

李筠庆翻了白眼:

“你这修为也破不了她的身。”

许元目光古怪的上下扫了对方这融身境强者一眼:

“所以你也一直干打雷不下雨?”

“也?”

李筠庆抓住了重点,轻蔑的扫了一眼许元,摇了摇头,神秘一笑:

“倩兮和我老姐不同,她是个温柔的好女人。”

“温柔?”

“她会自己放松。”

“.”许元。

李筠庆摆了摆手:

“你小子还愣在这作甚?”

许元哑然一笑:

“这么着急赶我走?”

李筠庆被气笑了:

“他们要刺杀的人是你,又不是本王,一会被堵在这庭院里,我就只能让倩兮先护本王周全了。”

许元闻言低笑一声,随即面色严肃的拱手一礼:

“筠庆,此情本公子领了,以后有机会还你。”

“得了吧你,以后遇事别拉我下水就行。

李筠庆笑着摆了摆手,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庭院内哪一处被许元砸出来的坑洞:

“你们走之前记得把这坑处理了,本王可不想因为这个被那群刺客刑讯逼供你们的去向。”

说罢,

他直接转身朝着庭院之内那一间石瓦房内走去,留给许元一个装逼而飒然的背影

看着房门关闭,庭院之内一时只剩了许元与倩兮二人。

倩兮躬身一礼,出言提醒:

“三公子,我们现在去哪?”

许元眼眸之中血芒闪烁,轻声回道:

“我们先去玄鹰阁楼。”

倩兮并未询问缘由,只是道:

“玄鹰阁楼在异兽司的兽房,距离此地有些距离,需要妾身带您过去么?”

许元也不意外对方知晓玄鹰阁楼的所在,摇了摇头:

“刺杀之人恐怕已经潜入了城内,御空而行风险太大。”

倩兮美眸流露一抹思索:

“方才娄总长用炁机护住了公子您,在您落入庭院之前妾身都未曾感应到您的气息,想来那些刺杀之人应当也并不知晓。”

说话之时,

倩兮美艳的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羞怯之情,仿佛刚才许元撞破房事的主角没有她。

许元闻言略微颔首。

李筠庆应当没有被人窥视的怪癖,若是知晓他的到来,应当是会停下身下的动作。

而说到这,倩兮的话锋忽然一转,低声道:

“只是公子您的修为太弱,那些刺杀之人一次意魂探查恐怕就能找出您的所在.”

许元轻笑着笃定回道:

“这个那些人暂时还未找到我。”

他展开的灵视并未察觉任何窥探炁机。

一边说着,许元从须弥戒中取出了天衍带给他的那柄柳木鬼刃。

鬼刃一出,整个庭院之内瞬间弥漫起了一股不详的气息,疯狂的情绪在倩兮心底蔓延。

倩兮眼神略微一凝,瞬间压下了心中的负面情绪,但眼中却带上了一丝忌惮。

以她修为与眼力竟然看不穿这柄刀刃,反而还会受其影响。

相国府,竟然将此等至宝兵刃交予一介凝魂?

正讶异之际,倩兮却见眼前这位相府三公子在空中挽起了一片刀花。

然后,

“噗。”

他反手直接将鬼刃刺入了自己侧腹。

倩兮一愣。

这相府三公子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在这玩起了自残?

而且,

以这等诡异兵刃的未能,对方这凝魂修为稍微擦伤可就会万劫不复

“嗡——”

一阵无形的炁机自鬼刃之上扩散,许元面色略微一白,磅礴的阴寒气息顺着鬼刃刀身渗入他的体内。

即便已然同源,他如今也有些承受不起这柳木鬼刃的炁机。

不过为了隐蔽,他也只能如此。

在倩兮惊异的目光下,许元身上的炁机一点一点的消失,最终彻底消失。

倩兮美眸眨动,性感的红唇微微张开:

“这是.”

许元面色苍白的将柳木鬼刃收回须弥戒中,一边运功止血,一边低声道:

“配合秘法,这鬼刃能够压制活人生机,如同枯骨,使得外界炁机感应不到。”

“秘法?”

倩兮侧目。

她不理解,为何凝魂境能使用这种级别的手段?

许元没有给这女人解释的意思,随意的回了一句:“相府机密。”

这秘法是在幻境中为了逃避天夜与监天阁的追杀而自创的。

他如今这修为能够使用,还多亏了血元心陨诀吞噬了一部分圣阶阴源,不然在鬼刃刺入身体的一瞬,他就得暴毙。

倩兮见状也没又追问:

“是倩兮僭越了。”

许元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一边朝着院门的方向走去,一边出声问道:

“你能瞒着娄姬她一路跟在我们身后来此惠州县,敛息之术应当不必我来操心吧?”

倩兮微微一笑,缓步跟在许元身后:

“此事三公子请放心,妾身对于敛息隐匿之术还是颇有自信,只是.”

说到这,她的话语略微一顿,略显不解问道:

“公子您有这等手段,为何不找一密室躲藏起来?那些刺客应当不可能找到您。”

许元低笑了一声,抬眸瞥了一眼那已然被护城大阵笼罩的天穹:

“他们也许确实找不到。”

“那您.”

“但他们可以屠城。”

出了庭院,走出巷子,倩兮悄无声息的抢了一辆马车,给被打晕的被害者留下了十几两的碎银之后便带着许元朝着异兽司的方向驶去。

马车,是最次的那一等民用马车。

普通矮脚马,普通的杏木车身,其下的车轱辘已然有些年份,哪怕行驶在平稳的官路上也有些颠簸。

不过在这种时候许元也没工夫去计较舒适性了,这种大街上最为常见马车才最不会引人注意。

一路驶过,街道之上的混乱与熙攘依旧持续着,不过比起最初之时,此刻街道上已然有了一些低阶武徒开始维系秩序。

并不是官府捕快,而是那些穿着士绅门客服饰的武徒。

想来应当是小白她那边发力了。

对于小白她这从穷地方来的“乡下人”而言,这惠州县这富庶的城池将来可是她的地盘,不管人和物都是稀罕的资源,得好好维系着。

而除了地面混乱的凡人以外,娄姬与那黑裙女子的神仙打架依旧持续着。

只不过二人动手画面,整个惠州县内除了那几名刺客与倩兮以外,其他人包括许元在内的所有人都看不见。

他们只能听到那让人不安的轰鸣不断地炸响在天穹之上,以及那护城大阵组成的碧绿天幕上不断泛起的涟漪

若非这护城大阵,光是娄姬与那黑裙女子斗法的余波大概便已然能将惠州县夷为平地个十来次。

心中想着,许元抬眸望了一眼天穹,有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若是他还是幻境中修为,若是他还是当初异鬼之身,眼前这局面何至于此

“小鬼,你去玄鹰阁楼作甚?”

思绪被一道响起在心底的声音打断:“那边应当并不是很安全。”

“我当然知道不安全。”

回过神,许元瞥了一眼胸前的挂着的血神石玉佩,笑着传音回道:“但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会最安全,不是么?”

洛熙然轻哼一声,语气有些无奈:

“哼,别和本座再此胡诌。”

许元沉默了一瞬,脑海中浮现那名黑裙女子的模样:

“好吧,其实是方才那个黑裙女子让我感觉有些眼熟。”

“眼熟?”

洛熙然轻疑一声:“那女子带着面具你都能认出她来?”

“不是,是她那道蓄力的光线术法让我想起了我曾经的一位故人。”

“故人?”

“嗯。”

许元应声,心道前世《沧源》中认识的故人。

洛熙然的声音有些古怪:“你才多大就故人,此去风险有多大你应当知晓,若是此去与那些刺客撞个正着,本座与这丫头一同都难保住你。”

许元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轻笑着传音道:

“若是他们一直找不到我,一样会直接无差别屠城,不如趁着现在去做一些能做的事情。”

话落,洛熙然沉默了少许,叹息道:

“希望你心里有数。”

许元低声轻笑:

“放心,我.”

“三公子,异兽司出事了!”

话音未落,倩兮略带不解的清脆声音忽然传入了马车。

许元眉头皱起,下意识拉开车车帘朝着异兽司所在的方向望去。

而仿佛是为了应证倩兮的提醒,许元所望方向的天空猛地绽放出了一道白光。

然后,

一朵烈焰构成的蘑菇云缓缓升起,产生的冲击波直接夷平周遭数条街区!

磅礴的热浪滚滚涌来,护城大阵组成的碧绿天幕因为这道冲击瞬时变得暗淡了几分,即便是远在数里之外的许元都能依稀感受到其内的磅礴的温度。

愣愣的看着那边突然被释放术法,许元下意识的觉得监天阁的人疯了。

按照常理来说,

利用大规模的破坏性术法进行屠城确实可以把他逼出来,毕竟术法炸到头上他总得反抗,但这完全是最后不得已的选择,为什么这些人连找都不找就直接开始屠城了

许元心中正愕然与不解之时,

一名苍老而枯槁的声音带着癫狂响彻了整个惠州县城:

“杀!你们这些人都得死!!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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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作者朋友赌了二十多个盟主这个月十五万字

接下来都得日七,不然就得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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